“你隨我來吧。”
說著,小潘兒扔掉了手上的蟋蟀,那蟋蟀一到草叢中,就像是重新恢複了生命力一般,快速的跳到了一旁。
便是這樣三拐彎拐的,兩個人來到了一扇紫青色的大門前,這一扇門,繁華更甚,可繁華裡,總帶著冷清的味道。
“老爺,這位公子聲稱是你的舊友,要見您。”
堂中,一個身形消瘦的剪影立在佛龕之前,他像是雙手合十的樣子,嘴裡又不知道絮絮叨叨的念著什麼,一看就是道士的模樣。
也對,若是逃難到這個地方,不皈依佛門,或者不皈依道教,又怎麼能配得上他隱居山林的身份呢?沈世追冷冷的看著站在前方的陸榮甄,卻仍然是帶著笑意的。
“我有什麼舊友?你隨隨便便就領了來?”
陸榮甄似乎是惱了,可即便是語氣中帶了責怪的意思,也沒有轉過頭來,仍然是照常拜著神佛,十分虔誠的樣子。
“陸叔。”沈世追輕輕地喚著。
沈家對待下人始終是寬容友愛,並不直呼其名,只是以姓氏加尊來稱呼,陸榮甄手中的動作停頓了片刻,他稍微偏過頭來,有些疑惑的問道,“你叫我什麼?”
“陸叔,這麼多年沒見,你估計是忘了我,我也快忘了你吧?”
小潘兒在一旁看著,心中早有疑惑,並沒聽說老爺有什麼親戚在京城中,這位公子一上來就這樣親密的稱呼著,怕不是別有緣由吧?
“怕是你認錯了人。”
陸榮甄說著,已將手中的佛香插入了龕中,他稍微偏轉著身子,卻是逆光站著,我看到他真實的面孔,只有那消瘦的面部線條還能給人以印象了。
“我這樣千裡迢迢的來,不會奔著錯的目的來的。”
陸榮甄微微思考了片刻,和小潘兒說道,“你下去吧,帶著閑雜人等,一塊下去吧。”
潘奕自知今日是註定要吃足冷釘子了,他雖然有些生氣,但是礙於公子的臉面,也不得不如此,,便甩了頭去。
房門吱呀一聲被關上,只剩下佛神,還有各自心懷鬼胎的兩個人了。
“陸叔果然秉承著花間堂的遺風,將這樣破敗的山頭打扮成自己的宅院,一路走上來,草長鶯飛,花鳥蟲魚,讓人賞心悅目啊。”
沈世追輕輕地搖著扇子,不卑不亢的說著,陸榮甄這才轉過頭來,他看著面前的這個小少爺,說,“我不知公子所謂何意,什麼花間堂,什麼遺風?”
“既然陸叔知道,又何必與我有這番談話?”
陸榮甄聽了,且用手輕輕的縷了縷鬍子,不過是二三十天的時間,他已經足夠老了,還好沈世追沒有看到自己從前的樣子,要不然,定要說他因為什麼大的變故而憔悴。
“每年來我陸府的人中,十有八九以念著舊情之虛,行拜託辦事之實的,剛才在你隨從的面前,我不願意拂了你的面子,若你有什麼想求的,你只管告訴我,能幫的我一定盡量幫,若是不能幫的,也不是一句陸叔就能應承下來的。”
說著,陸榮甄也坐下來,還示意沈世追一塊坐下。
“幫忙二字未免太過於生疏了,您已經幫過我父親一次忙,若要再幫,我們陸家豈不是欠了您老兩個人情了嗎?”
說完,沈世追意味深長地笑著,從他的眉眼中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算計,可是陸榮甄分明覺得,後背不可抑制地冰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