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累了,晚膳不需要備下,扶著我去睡覺吧。”
曉君連忙應承著,幫齊燕寧卷好簾子,也就是了。
過了兩日,齊燕寧的車馬在晚間時分,到了寶華殿中。
則心方丈等候在殿裡,看到齊燕寧來了,微微地行了個禮:“施主年年這個時候來,不早一點也不晚一點,倒是個虔誠的。”
齊燕寧頂著黑色的鬥篷,袖子裡藏著香燭,這把香燭,是她親自從南海觀中求來的,被開過光,那裡的高人說,只要用這對燭火給亡者祭奠,便能稍稍安了她的魂魄。
從此,每到祭拜的時候,齊燕寧總會帶上這個東西。
“方丈為我等在這裡,也是佛門清靜之地的善念,該是我謝過方丈。”
“阿彌陀佛,浮屠之善,不過是存了自己的善心,施主,請吧。”
齊燕寧也低低地行了一個佛家的禮,說道:“謝過方丈。”
走過漫長的迴廊,就來到了東邊的一頂冷閣中,這裡常年寒冷,為的,就是讓供在這裡頭的魂魄,可以有所感知,平日裡,姐姐的靈位不會被祭出,只有在這幾日,則心方丈才會在她的委託下,供奉於殿中。
大悲咒縈繞而上,這幾日,日日有僧人誦經,他們環屋外而坐,近卻不臨身,傳說只有這樣,才能讓往生的魂魄徘徊而入。
齊燕寧緩緩地步到靈位前,黑暗包裹著她,若不是因為大悲咒的加持,在清冷的黑夜中,面板層層收緊,多了幾分寒意。
曉君先齊燕寧跪下,將繩子慢解開,佛經宗卷子上是已經幹涸的墨跡,這是齊燕寧用手謄寫而成的,不知道凝聚了她多少的汗水。
齊燕寧的眉目微蹙,撚了其中一張經書,將它推入火中,不過一瞬間的事,火苗便將經書啃噬,齊燕寧又拿出來另外一張,照樣放入了火爐中。
火舌的薰染帶來濃厚的氣味,與殿中原本就有的佛香混合在一起,齊燕寧的抽泣聲漸漸起了,她的手置於火爐之上,竟然不覺得疼痛。
“姐姐,這麼多年來,你不曾入夢,可我知道你冤屈未洗,是斷然不能安穩的,我原本想遵從你的遺願,阻礙天琪複仇,可是想不到,這個孩子的準備,比我想象中,要充分許多。”
說到情深之處,齊燕寧的淚水早止不住往下掉。
“夫人,您可要節哀,人死不能複生,若是由此壞了自己的身體,那就不好了。”
曉君看了,想為齊燕寧拭去淚水,卻被止住。
她突然想到,姐姐告訴她,一盞燈留一個人,人在燈在,才會給人以光輝,若是這肉身沒了,身後的尊榮與富貴,也不過是做給活人看的把戲罷了。
姐姐身處囹圄之中,尚且如何珍惜性命,可見當時受死的時候,心裡頭有千萬般的不樂意,只是這樁樁件件,都成了過眼雲煙,被化在經卷中,隨火焰吞噬而去,就是了。
“姐姐,你在天有靈,可千萬要保佑這個孩子,他心裡頭是存了你的,要不然,也不會將自己原本安穩的日子攪得一團亂麻,如今,我反而不知道該不該出手了。”
齊燕寧喃喃自語。
她知道,姐姐的本意不是將死因翻卷上來,只是穆天琪既然一意孤行,他再不施以援手,便是眼睜睜地看著穆天琪送死,他的這一道封印一旦被開啟,等待著的,便是翻雲覆雨的穆府風波。
穆武侯現在雖然不曾因姐姐的事情遷怒於他,卻只因為她的背後有舊時齊國,只要?南宮紐煙繼續施加手段,自己只靠母家的餘榮,能招架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