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虞休轍心中,鳧丘的形象也是模模糊糊的,並不想他眼前的這個老財迷那樣一眼就能看透。
早上的時候,鳧丘看到自己胳膊上有傷,當機立斷拿出一把刀子就開始往他手上割。他在一旁“啊啊”大喊都沒能阻止鳧丘下刀。他割下去的剎那,虞休轍晃了神,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漆黑的深淵裡,他在底下瘋狂地喊著鳧丘的名字,喊了好久好久,知道精疲力盡的那一刻,天空中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光一點點投射進來,耀眼的光打到虞休轍一人身上,他連忙舉起胳膊擋在了額前,閉上了眼。過了一會兒他感覺到有人正抓著他的胳膊往外拉,他抬起頭看去,發現對方是鳧丘,換句話說是一個長得和鳧丘一模一樣的人。那人動著嘴巴,發出輕微不可聞的聲音,虞休轍不斷往他那湊去,想要試圖聽清他在說什麼。
不斷挨近對方,聲音也變得漸漸清晰。
“我會去報仇的,帶著你。”
接著那人就緊緊攥住了虞休轍的手腕。
虞休轍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行為嚇了一跳,之後就拼命掙紮起來,想要掙脫開他的手。
“你別再亂動了!你這樣我還怎麼給你包紮,還是說你真想讓自己這條胳膊廢掉啊!”鳧丘雙手按住虞休轍,然後大聲在他耳朵旁吼道。
虞休轍一下從噩夢中驚醒,晃了晃腦袋,讓自己回回神。他睜開眼第一眼見到的就是自己敷著藥但還沒有包好的胳膊,沉默了一陣,然後用一種極為心虛的聲音對鳧丘說:“我剛才睡著了。”
“你還真是挺能挨啊,連割肉這種痛苦的時候你都能睡過去啊!”鳧丘似乎是沒有看出虞休轍的異樣,繼續用平日裡那嘲弄的語氣調侃著他。不過調侃歸調侃,玩笑過後他又仔細地幫虞休轍包紮好傷口。
他臨走前,又跟虞休轍重複了一遍之前說過的話。
一定要堅持到他們來。
虞休轍仍坐在椅子上一動未動,腦中梳理著到了益城之後發生的種種。但偏偏在他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時,那個不會看人臉色的地仙又跑了進來,還在他耳邊一刻不歇地砸一堆堆的話過來。
就如同現在這樣。
“你不要這麼小氣,我們都是一根線上的螞蚱了,將來可能還要一塊去赴死的兄弟,這點事情都要瞞著我啊?”虞休轍好不容易將那地仙推開一會兒,結果沒過多久他又黏了過來。
“我說你一個男人,臉皮這麼厚的非要湊過來打聽其他兩個男人的關系是想做什麼?”虞休轍不悅地挑著眉說道。
這話一出,旁邊那地仙就沒了聲。
“果然被我猜中了吧”虞休轍戳了戳地仙的胸口,盯住了那地仙在不停躲閃的眼神。
“現在是應該你告訴我一些事情了吧,一個繩上的螞蚱,一起要去赴死的兄弟。”
虞休轍把那地仙之前對他說的話又重新還給了其本人。
地界。
一位垂著頭,白發淩亂披在臉上的的一位老媼拄著柺杖,她的眼睛似乎已經沒有用了,全靠柺杖打在地上發出的聲音來判斷前方路上的狀況,但她仍提著一盞青磷燈。她慢悠悠地走過陰川上的石橋,然後停在橋旁邊的一棵樹下。接著又輕輕將青磷燈放在腳邊,然後抬起頭做出一副凝望著陰川的樣子。那老媼的雙手疊放在腹前,靜靜站在哪,像極了一個等待孩子從遠方歸來的老人。
一串不急不慢的腳步聲響起,那位老媼微微偏過頭去。
“婆婆,您又在這兒等人呢?”那人微笑著問候道。
隨後便見那老媼放下柺杖,雙手交叉抱肩,然後彎腰給對方行禮,“年紀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冒犯失禮之處還請鬼王您見諒。”
鬼王伏相爽朗的笑了起來。
看那樣子應該是今天心情很不錯,所以才會有閑心來到此處。
不過天下一秒就變了樣。
“婆婆您冒犯之處還算少嗎,你看我哪一次真的責罰你了?”伏相跟蜮人不同,說話總是很平靜的樣子,但平靜的表面下時長是藏著暗湧的兇浪。
老媼原本打算去拾起自己的那一根柺杖,但一聽到這話動作便僵住了。伏相在一旁看著,先一步幫她撿起柺杖塞進了她的手中。老媼的手不聽使喚地發著抖,但臉上仍強撐著與伏相相稱的笑容。
“咳咳。”她咳嗽了幾聲,趁機收回了手捂在嘴邊。隨後模模糊糊地聽她說道:“鬼王想要找的人,老身是在是不知道他的行蹤。否則,我也不會一直等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