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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谷,繁華似錦。
我立在銀泉之邊,看著這片祖地。
我名燭九幽,乃是蛇族下一任的王。蛇族歷經千萬年,為上古大神燭龍的後裔。燭龍名喚燭陰,睜眼時天地便為白晝,閉眼時便成黑夜。吹氣為嚴冬,呼氣又成盛夏。呼吸化為烈風,身長千裡,司控天地變更。
上古時代已落幕,那場變動之後,諸神隕落,妖地不複往昔。無盡海洋將陸地淹沒,將仙土與曾經的舊地隔絕,妖族只能生活在四荒之地,再不複上古時期的王者地位。妖族間廝殺未曾斷絕,即便為上古神族後裔,蛇族亦無法完全
立足於西荒。
碧落谷中鋪墊蓋地的喜氣蔓延,很快便是我成年之日,亦是我接管蛇族之時。而祭祖之禮上,我體內的祖血複蘇,化為天妖之軀。
天妖現世,群妖臣服。
此話自上古流傳而下。族人莫不開心無比,那一刻所有人似乎都看到了蛇族崛起的希望,這片西荒之土將重歸蛇族的統治之下。
所有人都在慶賀這天大的喜事,只有我卻覺吵鬧,不想呆在那場面之下,獨自來了銀泉邊。身後有一絲動靜傳來,我回過頭,卻是母親。
“今日各大妖族妖王皆來族中祝賀,你為主人,怎不在場反倒跑到這裡來了?”母親面有怪罪,言語間卻依舊溫柔。
我笑了笑卻不與她爭辯,“是孩兒失禮了。”
她搖了搖頭,又豈會不知我心中所想。
“幽兒,待你成年,這蛇族就可真正交予你,你切莫疏於修煉,要帶領我族在荒地中生存下去。”
“是的,母親。”我點頭應道,心裡卻依舊有些懵懂。帶領蛇族走下去……這樣的重擔我真的能承擔嗎?
上古那場大變,為保住蛇族,父王以一力扛下天劫,最後隕落。我雖為族長之子但畢竟年幼這麼多年,族中之事卻一直是由大長老等人代為處理。
想到即將落在自己身上的重擔,心裡不知怎的卻有些沉重。我隨母親一起回了族中。各大妖族的妖王都已等候在此,這一張張面孔對我來說都極為陌生。在未成為天妖之前,我只需每日在族中修煉,閑暇時與弟弟切磋一下便可。
說起我的弟弟燭月明!
他與我雖是同胞,卻並非一母所生。他生母乃是一隻道行低微的青碧蛇,血統也甚是駁雜,只不過在父王徵戰時在旁伺候,有幸便懷上子嗣從而誕下了他。只是生下月明沒多久,他生母便在渡劫中隕落,母親寬宏便將月明留在身邊照顧,父親走後這麼多年,她待月明視如己出,我與月明的關系也甚為親厚。
殿中,我看月明周旋在眾妖王之間,遊刃有餘的樣子心裡不禁鬆了口氣。他雖比我晚生百年,但與人交際的功夫卻遠甚與我。比起在此處與這些妖王虛與尾蛇,我還是更願意回到銀泉邊求那一時清靜。
“這便是咱們未來的天妖?!”有人出聲說道,“年紀輕輕卻是天賦異稟,而今又承襲祖上天妖之身,日後我西荒眾妖都將在你的帶領下走下去!
眾人的視線轉落在我身上。
我朝那人看去,卻不知他是誰,一時間卻有些無措。月明見我如此,趕緊走了過來,傳音提示道,“那是草木一族的妖王,鈷藍邸!”
“草木妖王謬贊了,九幽年紀甚輕,日後還須眾位多加提點。”我趕緊說道,暗暗看了月明一眼,心裡懷著感激,若非是他只怕這一場宴席還未開場便已被我弄的尷尬無比。
接下來,又有不少妖王相繼發言,我在月明的幫助下逐依應對,心裡卻覺得厭惡無比,只是面上不敢表露絲毫。母親站在角落裡,見此安慰的點了點頭,我心裡這才鬆了口氣!
再看月明,卻見他神色複雜我看著我,而他似乎也沒想到我會突然回頭,神情一時有些慌亂了起來。那時候,我未看懂他目光中深埋的東西,也更未放在心上,直到不久後的將來,我才後悔不已。
怪只怪當初,我從未發現他的狼子野心!
五百年後,我已成年,蛇族每逢千年蛻皮一次,每一次蛻皮便是朝化龍又進一步,修為與神魂都將飛升一大截兒。而蛻皮之時,亦是蛇妖最脆弱之時。
銀泉邊上,曾經我最喜歡之地。而今,已成一片修羅場。我自修煉時被人打斷,一枚銷骨釘打入我七寸之中,撕心裂肺的痛楚幾乎要撕裂我的神識,而我睜開眼,映入眼中卻是一張熟悉的臉月明!
他身後站著一群人,分明是與我一同生活的族人,看著我長大的長老們,而今他們的面孔在我眼裡卻是陌生無比。
一具血粼粼的屍體被拋了過來,血跡灑滿我的衣袍,我的心莫名一顫,眼睛卻不受控制的看了過去……那是一張清麗絕倫的臉,那般美麗,那般熟悉,這麼多年來她總是溫和的笑著,看著我,喚我:“幽兒……”
“不!”我歇斯底裡的叫道,難以相信眼中所見。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