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顧尊沒指望墨學能戰勝儒家。
但是在朔州分力抗衡,還是可以做到的。因為儒墨兩家,本就是完全不能相容的兩個領域。
儒家站在君主的角度,士大夫的角度,統治者的角度,以教化為主。
而墨家學說的立場不是站在君王的角度,而是站在了平民的立場。所以墨家思想更加接地氣,例如“兼愛、非攻、節用、節葬。”
簡單來說就是人人互相尊重,批判戰爭,簡化喪葬祭祀禮節,減輕平民的生活壓力。
而墨家平時的行事作風也不像文人,更像豪俠。墨家子弟身負重劍,行俠仗義,因此墨家人都是出身平民底層,來自各行各業。
簡單來說,儒墨之爭,其實就是階級之戰。
墨家的學說和儒家學說註定背道而馳。
出發點不同,造成了兩種思想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墨家希望自下而上,維護平民的利益,從而去改變國家的現狀。儒家的想法是自上而下,改變禮崩樂壞的局面,建立一個穩定的國家體系。
在封建統治下,儒家的學說自然更容易被接受,可在墨家看來,儒家不過是統治者虛偽的面具,是禁錮百姓的枷鎖。
儒家提出尊卑分明,上下有禮,君臣百姓恪守其道。這種理念的提出,是因為君王的權威受到了挑戰,失去了對國家的控制權,導致時局混亂。儒家會為了貴族用了皇帝的樂隊,而發出“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憤怒。
但在墨家看來,糾結這個大概是“吃飽了撐的”。
墨家非常不喜歡儒家那套繁文縟節,覺得過分嚴苛的上下尊卑,就是從平民身上吸血,尤其是所謂的禮樂,禮樂又不能當飯吃!
注重禮樂只會增加百姓的生活成本,使他們不事生產,忍飢挨餓。說到底,墨家需要的是“實用”,他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吃飽穿暖的社會。
為了挽救國家存在的問題,儒家提出了“仁”,對每個階層的人提出道德約束,儒家希望君愛臣,臣愛民,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認為只要上層對下層不能肆意妄為,存在全社會的道德約束,就能有效地避免戰爭和犯罪。
但墨家覺得儒家這一套理論,本質上還是為了寶座上的國君能夠穩坐高位,所以墨家提出了一個更廣泛的概念“兼愛”,即不論階級、年齡、身份,要求社會上所有人心存仁愛,人人相愛,自然天下太平。
墨家最討厭的,就是儒家對於階級的維護。儒家所代表的貴族階級的勝利,必然意味著墨家身後平民階級的受害。
只是在歷史那的那個封建時代,植根於平民階級,注重實用主義的墨家,註定遇不上能夠欣賞他的人。甚至最後徹底斷絕了傳承。
但現在,顧尊來了。
在這恢弘的大時代,顧尊再立墨家。
墨院之中,顧尊端坐在名堂之上。他並非是要建立一個朗朗乾坤。但既然這大離朝廷不容自己,那乾脆就讓這腐朽的政權,死於自己的手裡吧。
以墨為刀劍,斷大離之傳承。
“從今日起,我立墨家。我為墨家鉅子。”
鉅子又稱鉅子,是墨家領袖的稱呼。墨家是有嚴密的組織和鮮明的宗旨的學派。
墨家學派有嚴格的紀律,其首領稱為“鉅子”,下代鉅子由上代鉅子選拔賢者擔任,代代相傳。墨門子弟必須聽命於鉅子,為實施墨家的主張,捨身行道。
甚至與其說是學術流派,更不如說是一個紀律嚴明的集團。
墨家與其他的學派的鬆散關係大不相同,正是因為有嚴密的組織,才使墨家有很強的戰鬥力。
顧尊其實看的很明白,以自己的實力,如果和儒家陷入“正邪之戰”,那儒家的高手數不勝數,自己是必輸無疑。
畢竟這裡可是儒家“修浩然正氣”的修行世界,硬實力直接對撞是不行的。
但如果是兩種大道的理念之戰,就像之前和祝君寒論道那樣的局面,那就可以直接回避儒家的硬實力,以大道將其擊敗。
畢竟顧尊以墨家大道為棋子,如果儒家不用自己的大道回擊,就會虧損浩然正氣。這樣的心虛舉動,反而動搖的是萬千儒家學子的信念。
論道,這是非常莊嚴的事情。儒道釋三家都不會逾越。論道不以實力為勝,而以大道為尊。
這是顧尊唯一的勝算。
大離遷都之後,大量人口湧入太平府。
這個時候,也是民間最亂的時候。官府的大牢里人滿為患,最後每隔七天就要推出一批犯人斬首。
今日又是斬首的日子,姜黎寐帶著丫鬟來到了附近,坐在遠處茶館的二樓上看著。
因為那葉清源今日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