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口氣,跟著又道:“再且,朕的天下,朕如何治理,容不得你來指手畫腳!義軍那些叛逆,他們舉旗造反又如何?還不是讓朕給打壓下去了!至於城外的血案,那些為非作歹之徒,敢在朕的眼皮底子下作惡,也不照樣是被繩之於法了!單憑這些事例,就說朕治理天下不利,簡直笑話!”
任若漓陰鷙地笑了笑,道:“兒臣說的這些,只是近幾年發生的事情。追溯往年,天下的亂,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卻也都是在父皇您的治理之下的時候呢。”
他意下所指,便是當年欣名侯鎮壓動亂、並一戰成名的那一次了。
而那一次,也正是任天哲剛剛登基帝位不久的時候。
一轉眼,就去了三十餘栽。
任若漓雖然沒有經歷過那個時代,卻也是聽說過的。
聽任若漓提到那件事,任天哲面色一沉,當年前腳才上位、後腳就鬧出了那樣的動亂,確實不是他想要回首的記憶。
幸得當時憑空冒出了一個邵懿來,力挽狂瀾,為他平定了動亂,從而穩固了他的皇位。
事定之後,他也給了邵懿應得的榮耀——封侯,封為了欣名侯!
打那時起,欣名侯便是一路高歌,直至坐到了當今的宰相之位。
盡管身為宰相,人們還是習以為常地喚他“侯爺”,欣名侯府也沒有更名。
“老二,你之所以提這些舊事,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找一個可以讓自己心安的藉口而已,你要是真有什麼大義,就不應該做出製造屍人這種喪盡天良之事!”雖然中了黑霧,但任天哲思緒這時卻是清醒得很,語氣也是威意含中。
聽到“喪盡天良”一詞,任若漓忽然仰頭大笑:“哈哈哈!”
任天哲沉著臉道:“你笑什麼!”
任若漓收斂笑容,語氣陰森,道:“說到喪盡天良,父皇,兒臣覺得,這個詞用在您身上似乎要更貼切一些。”
“你說什麼!”任天哲怒意上湧。
“父皇也不用太過激動,兒臣說的都是事實。想想六年前,那場天災,父皇您都做了些什麼?呵呵,義軍的反叛,您也應該知道是為什麼吧?”任若漓意有所指,眼裡透著一股陰厲。
見任天哲此刻的臉色黑如鍋底,任若漓又是“哈哈”一笑,然後道:“六年前的那場天災,父皇,您的一個決定,知道讓多少無辜之人喪生於大水之中嗎?沒錯,就你的一個決定,令得而今的整個天下,都沒幾座像樣的城!到處都是荒野,到處都是空城,到處都是無人之地!父皇,你說說,這一切究竟是誰造成的?”
任天哲望著任若漓的目光略顯恍惚,整個人陷入到了當年的那些記憶之中。
沒錯,那個決定,是他下的。
可是,他之所以做這個決定,還不是為了保護大宇王朝嗎?
即使他不做那樣的決定,天下百姓就有救了嗎?
中原之大,百姓之多,哪怕有三個鳳藍天原,也裝不下那麼多人。
更何況,天下,只有一個鳳藍天原?
要是天下皆知天災將臨、大禍將至,只怕,所有人都要擠破腦袋進入鳳藍天原的地界!如此,那樣所帶來的混亂、所遭成的後果,是絕不可估量的!
為了避免這樣的局面,任天哲選擇了隱瞞,隱瞞全天下之人!
所以,到得現在,他從不覺得自己在這個決定上有什麼錯誤。
畢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