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城內剩餘的人圍著石床密密麻麻地跪著,姜夜等人並沒有遇到想象中的惡鬥,四兄弟很順利透過城門。
那座廢墟就擋在四人面前,忠誠於洛園的人就剩下了跪在那裡的幾百個人。
他們人人帶傷,卻精神飽滿,不,不是精神飽滿,他們一個個都視死如歸,卻渴望著他們的領主,以另外一種方式,再活過來。
這是對另一種生的渴望,他們渴望永遠追隨洛園大人,生生世世,和這座土城,永遠一起。
“大人曾經說過,只要你活著,這座城池就不會陷落,你做到了。那麼我們要向你保證,一息尚存,白骨不休。這座城池,有我們,也永不會陷落。”
一個王者初期的人走到廢墟石床邊,他冷漠地看著剛走進來的葉蒙四人,大聲地發出所有人的誓言。
聖火自他身上燃起,蔓延到所有跪著人的身上。沒有人喊疼,如朝聖般死去,然後是一具具白骨站起。
土城乃至周圍附近的屍體上都燃起了聖火,無數的白骨架子自火光中走出,洗滌了罪孽,哪怕是生前不忠於洛園的人,也被這股聖火的信仰感化,成為了不死不滅的守衛者。
“不死骨!”
姜夜大喊,即便如他也不禁恐懼,這批白骨不死不滅,靈魂也永生不得超脫,沒有任何方法能解救他們,他們全憑自願。
傳說只有在漫長的時光沖洗下,這些白骨才會漸漸遲鈍,靈魂在慢慢遺忘了信仰後,才會真正死去。
“水幕年華。”
葉蒙長槍一揮,淡藍色的水幕垂下,白骨灰暗,水幕憂傷,戰鬥不見血腥,無比漫長,雙方從始至終都不是敵人,可是卻必須互相廝殺。
一邊生者,一邊亡者,涇渭分明。
夏日之間,陽光明媚,園魔故領所在的萬裡平原,西方之地,就是中元大城。
自魔族獨霸神界百多年以來,此地常駐有大軍百萬之多。
昔年魔族掃滅了無數部族,這些部族中有英勇不屈,頑強抵抗的人,但他們盡皆死了。也有浪蕩無依,四處流離的人,這些人在這百多年以來,生存環境不斷被壓迫,至今也不多了。
更多人投降了魔族,魔族將這部分人編為散魔,擇實力強、潛力深之輩直入魔族。其餘魔眾,分散鎮守四方,中元大城聯通神界四方,接引下界,曾毀滅過一次,自是魔族重中之重。
十數日前,魔城有王令傳下,命隔絕南北,擒拿數人。於是大軍四出,東至園魔故領,西至江門峽,遍查十數日,未有所得。
魔族根本不知道,他們十幾天來晝夜不休,辛苦探查的四個人已經渡過了園魔故領,在北方不遠獲救。
不光魔族想不到,就連姜夜他們也想不到,兩天前他們歷盡艱辛,終於闖過舊時空中的園魔故領,時空之力用盡。他們跌跌撞撞地回到現在,四個人受到了十分嚴重的傷勢,葉蒙更是重傷昏迷。但他們仍然前行,只為回到神都。
本以為難以避開散魔的搜尋,向北前行不久,前方所見本是一片平原,卻踏入了另一處境地。
這處境地綠木成蔭,古樹林立,各種類的樹木成片圍繞,當姜夜他們想要砍出一道路來,古樹自動讓開,形成一道前行之路,他們一旦走過,後方的路立刻為森林所覆蓋,掩蓋了他們的蹤跡。
他們走在森林中,能感覺到古樹的善意,身上的傷勢不知覺間好轉起來,早已幹涸的身體中,也陡然間生出一股力量,姜夜意識到,他們逃出生天了。
過去兩天了,葉蒙依然昏迷著。葉蒙最先突破王者境界,又手持傳承神器,他自覺走在四人前頭開路。為了不過分動用神器的力量,傷害到寄居於神器內的玉兒,戰鬥中的葉蒙畏手畏腳,寧願多受傷,多拼命也不願完全發揮神器力量。
這使得四人在園魔故領中近乎九死一生,若不是因為不死骨才剛産生,而且他們身為時空過客,本身有時空神力的限制,不至於過度參與到過去中,他們四人早就會被源源不絕,無法消滅的不死骨淹沒了。
葉蒙畢竟是為了他的愛情,他也一直站在了四人的最前面。
姜夜和申孺能體諒他。
他們被收留了,在一個小屋子裡。
三個人看著躺在床上的葉蒙。
“為什麼葉蒙這麼傻?”雷瑟好似在自問,其實是在問姜夜和申孺。
“他絕不是傻。”申孺回答。
“那請你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雷瑟突然間很激動地大聲質問。
“是我的錯。”姜夜開口,雷瑟很激憤,但是姜夜卻公開認錯。
雷瑟停下了,十數天來的逃亡,差點逼瘋了他。
“不,夜哥,是雷瑟的錯,雷瑟,若非你在魔城鬧出了動靜,我們也不會被追殺圍堵。那個玉兒,那個玉兒也就不會死,葉蒙他就不會,”
申孺說不下去了,那個玉兒死不死,其實和他們沒得什麼關系。可情之一字最是傷人,葉蒙對玉兒用情至深,她死了,他的心也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