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龐雖對王丞相恨入骨髓,卻也怕入骨髓。
他的意志不如顧玉堅定,或者說連顧玉都架不住王丞相的一波波猛烈攻擊,何況他呢?
他屈服了,帶著恨,和對西北的希冀。
屈服於曾經的仇人。
話說回來,在座幾人,除了在一旁伺候的崔長史皆臉色大變。
若是真的,便意味著他們將失去一個巨大的利益。
崇州太守擠出一個牽強的笑:“這定是王丞相的權宜之策。”
王勻冷冷看了他一眼:“王丞相托我給你們帶句話,西戎人蠢蠢欲動,你們怎麼橫徵暴斂他管不著,可邊防不能再由著你們兒戲下去了。”
四位太守面色各異。
王勻加重了語氣:“不然西戎再次叩邊,你們能上去頂嗎?”
別說西戎人真的來了,就是現在提起,他們四個都爭相裝起了鵪鶉。
左右這些年誰不是賺得盆滿缽滿,現在險些出了事,總歸要收斂收斂。
王勻自顧自地哼起了秦腔,細細聽來,竟是剛剛的《救江山》。
鄭燁主動附和道:“王丞相深謀遠慮,實乃大義,我等佩服。”
鄭燁跟這些肆無忌憚的太守不同,他畢竟是西北的都督,要領兵打仗的。
也憂慮過“軍戶改農戶”對西北軍的影響,只是利益圈太大,他自己也把握不住。
現在王丞相開口要整治,正中他的下懷,敬起酒來格外真誠。
“這世間,可沒有第二個顧鈞益了。”
宴席上推杯換盞,和氣融融。
另一邊的顧玉忍受著手腳冰涼,衾被冷寒。
在這種寂靜的夜色,和徹骨的寒涼中,顧玉的思緒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不知過了多久,顧玉躲在狹小黑暗的被窩裡瑟瑟發抖。
不是害怕,不是冷...
而是興奮。
君澤說“天欲其亡,必令其狂”,顧玉牢牢記在心裡。
她把一切都往最壞處想,事實也的確證明,有王丞相出手,局勢不會最壞,只會更壞。
前所未有的打擊徹底擊潰了顧玉的自信,從前引以為傲的聰明才智,在王丞相的手段下變得一文不值。
然而,自始至終,顧玉都記著這句話,不敢高看了自己,亦不敢低看了王丞相。
被子裡太悶,顧玉從中探出頭來,她看到營帳外的守候著的君澤。
耳畔又想起了先前的對話。
“那麼顧玉,你狂了嗎?”
“沒有狂。”
聰明人最容易自負,也最容易沉溺於“狂”的情緒中。
王丞相,原來你也不例外啊。
月光暗渡,營帳裡發出一聲低笑。
既然你的牌都亮出來了,那就...
該我出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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