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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延陀在一座沙丘下停了下來,這意味今天行程的結束,必須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搭建簡單的營地,俞越選了個背風的位置,熟練的掘出兩個僅容一人的沙坑,跳進去躺了下來,他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不一會便昏昏欲睡。
須延陀卻沒有休息,幾步躍上沙丘,從懷裡掏出一隻細細的竹筒,拔開塞子,倒出一粒紅色的藥丸,屈指向上一彈,那紅丸發出一聲尖嘯,高高的飛到空中,突然炸開,形成一團紅霧。接連彈了四五枚,須延陀才收起竹筒,返到沙丘下。
突然,一陣刺耳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猶如兩張鐵片猛烈的摩擦,嘶嘶沙沙的難聽之極,漸漸的那聲音越來越大,擾的人腦仁隱隱作痛,俞越被聲音驚醒,躍出沙坑,須延陀在一旁負手而立,急忙問道:“須延先生,這是什麼聲音。”
須延陀擺擺手俞越不要出聲,突然縱聲長嘯,嘯聲響遏雲霄,將那刺耳的聲音完全壓住。
嘯聲一停,那聲音變的愈發的巨大而急促,震的沙丘上黃沙紛紛滑落,俞越大驚,以為沙丘要崩塌了,正欲招呼須延陀逃走,聲音突然停了下來。
過不多時,便聽到遠處有人大聲吆喝,循著聲音望去,只見沙丘頂上連滾帶爬的下來五個人。
五人都是頭纏白布,身穿白袍,留著絡腮鬍子的胡人大漢,來到近前,五人齊齊向須延陀跪倒,神色惶恐,嘴裡嘰裡呱啦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須延陀陰沉著臉,不等那些人說完,揚手一記耳光,將其中一人打倒在地,剩下的四人嚇的渾身發抖,低著頭不再說話。須延陀連聲怒斥,噼裡啪啦,每人賞了一通耳光,直打的五人臉腮紅腫,口鼻出血。
打罵了一通,須延陀怒氣稍解,說了幾句什麼,那五個漢子面露喜色,磕頭如搗蒜。
須延陀重重的哼了一聲,又對俞越道:“算你小子命大。”
俞越這才明白這些人應是須延陀的奴僕,須延陀發射的紅丸就是在召喚他們,可他們既沒有駱駝也沒有食物清水,不知如何才能走出沙漠。
五名僕人在前面帶路,待俞越登上沙丘頂上,猛然呆住了。
只見沙海之中赫然泊著一艘巨船!
那船看上去和河海中的大船幾乎沒有什麼分別,足有三人多高,寬兩丈有餘,長約十丈,通體呈金黃之色,立著一根高大的桅杆,掛著白色巨帆。
高蹺的船頭畫著一鈎血紅的彎月,船樓高聳,也是黃燦燦的不知什麼所造,雕刻著精美的紋飾。
船的兩側站著烏壓壓一片健壯的駱駝,足有數百峰,其中有十幾峰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毛,顯得神駿無匹,不是凡種。
走到近前,見船體全由巴掌寬厚厚的竹片編制而成,通體金黃,泛著瑩潤的光芒,船舷和桅杆烏黑發亮,不知是什麼材料做成。
與水中舟船不同的是船底裝著兩條極寬極厚的木板,猶如一隻巨大的雪橇,便於在沙地上滑行,那刺耳的聲音便是這船行駛時發出的。
俞越目瞪口呆,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須延陀的手下竟然開這麼一艘船前來接應,怪不得須延陀號稱沙漠之王,這樣一艘船恐怕大玄皇帝也沒有吧。
巨船垂下一架竹梯,僕從扶著須延陀登上甲板,吩咐了幾句,便登上船樓。俞越由一名僕人領著,走進船艙。
艙內極其寬大,兩邊都是一間間的艙室,僕人引著俞越進了其中一間,只見室內佈置的極其華麗。地上鋪著厚厚的駝絨毯子,艙壁繪著幾副貴族飲宴圖,色彩鮮豔,仔細一看,竟然是極其細小的各色寶石鑲嵌而成。一張軟榻固定在船艙的一腳,旁邊的矮幾上擺著幾碟肉幹和清水,居然還有幾枚水靈靈的鮮果。
一名身材修長婀娜的白袍侍女跪在艙門口,頭發面孔都用白紗包裹著,只留下一雙明亮烏黑的眼睛。看見俞越進來,拿出一疊衣物,託在手中,高高舉過頭道:“你先出去吧。”
那侍女含笑點頭,卻沒有任何動的意思。俞越又重複了兩遍,才醒悟她聽不懂自己的話,只好指手畫腳比劃了一番,那侍女終於明白他的意思,掩口一笑,起身出艙。
待那侍女出門,俞越顧不得換衣服,直接撲向幾案,端起水往口中就灌,連喝了三天有腥又鹹的馬血,幾口清水入腹,覺得天下沒有比清水再美味再誘人的東西了。
吃飽喝足,俞越躺在柔軟的毯子之上,不一會便沉沉睡去。一覺睡到次日午時才醒來,換上侍女給準備的白袍,走出船艙。
不是誰都有機會看到沙海行船,更沒多少人能在這大漠中乘船而行。只見船兩側數百峰駱駝,身上繫著粗大的繩索,不徐不疾的拉動巨舟,如馬車一般,只是船底摩擦沙子的聲響令人不適。
那十餘峰白駝走在最前面,似是駝群之首,數十名白袍僕從騎著駱駝來回不停穿梭,口中大聲呼喝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