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tyetop >
sty1nove.k"
dataads297"
dataadforat="auto"
datafuidthresponsive="true"><ins>
吃過早飯,陳志民換了一套舊軍裝,跟著劉老師下到煤窯。巷道寬約一米五,高一米。巷道頂塞滿了柴草,然後用松樹木頭架起,以防頂層的土石掉下。越往巷道裡走,越覺得暖和。拖煤出來,陳志民由於初來乍到,經驗不足,雖然練過多年的匍匐前進,但與巷道勞作存在著巨大的差異。身子低了,用不上力,身子高了,頭老是撞上巷頂的木頭,撞得前額生疼、生疼,撞過幾次,前額上長出了一個包。不一會,就與劉老師拉開了距離。
陳志民拼命想加快速度,無奈手腳不聽使喚,反而越來越慢,人家兩拖已經打轉,他的一拖還沒到達目的地。汗水如雨淋,身上似乎沒有了力氣。陳志民只得把煤拖到一旁,坐在那裡稍稍休息。看著其他的拖工從身旁呼嘯而過。
四、五趟下來,陳志民似乎掌握了一點規律,速度開始快了起來。拖煤工陸續地完成了任務,陳志民還差五、六趟。劉老師叫了那個兒子在陳志民班上讀書的拖工,還有幾個相好的,再跑一趟,幫陳志民完成任務。陳志民拖著空拖子正準備往巷道裡走,劉老師幾個已拖了煤出來了。
“陳老師,你不用去了,我們幾個哥們已把你欠的任務拖來了。”
“真不好意思,我這麼年輕,還要沾你們這些大叔大哥的力氣。”
“你是新手,不必介意!我們上窯洗澡去。”
陳志民拖著疲憊的身體,扶著巷道的木樁,一步一步,慢慢地爬上井口。
洗過澡,狼吞虎嚥地吃了飯,陳志民只覺得渾身似散了架,酸痠疼疼,倒在廠裡的地鋪上,一眨眼的功夫,就睡著了。
第二天,陳志民的速度似乎快了些,但還是趕不上老手。十多趟下來,就拉開了二、三趟的距離。想著昨天大家的幫忙,心裡很是過意不去,一心只想加快步伐,自己的任務,不再勞累他人幫忙。一個不小心,下坡時,鐵拖子撞到腳後跟,生生地撕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不斷地流了出來。趕上來的劉老師,趕緊要陳志民脫下身上的軍裝,想撕下一個衣袖,替陳志民包紮。但的確良軍裝還不太舊,用了很大力氣撕了幾次都沒撕爛。幸好這時維修巷道的師傅過來了,劉老師要過斧子,割掉軍裝的一隻衣袖,拍掉沾上的煤塵,翻過來,將傷口緊緊地纏緊。
“你先上窯去處理傷口吧!剩下的任務,我再叫幾個人多跑一趟。”
陳志民還待堅持,劉老師可來了火。板著臉說:”你沒看你傷口的血還在流,這樣出血不止,你還能完成任務嗎?趕緊上窯清洗包紮,不要讓傷口受了感染!”
陸續趕上來的幾個拖工,都好言勸說,陳志民這才離開了巷道,爬上井口,處理傷口去了。
這以後,廠長把陳志民與張學武的爸爸對換了。
陳志民與另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在鐵軌上推著裝了一噸多煤的礦車,每走一步,傷口就鑽心地疼,加上霜凍的天氣,以至到廠裡宣佈放假回家過春節,傷口還沒痊癒。
臘月二十八,煤廠宣佈放假。十多天的煤廠勞作,陳志民瘦了好幾斤。也許是煤灰染的,白白的面板顯得黝黑,走在路上,人家一看就知道是從煤廠走出來的。
正月十四,張幹事從縣教育局開會回來,就趕到煤廠通知陳志民過完元宵節就到公社中學開會。陳志民正圍著熊熊燃燒的煤火吃中飯。見張幹事來了,立即放下飯碗,到食堂打來了一份飯,與張幹事邊吃邊聊。
“志民,烏嶺大隊小學的女民辦教師請産假,你去那裡代課吧。”
“産假才幾個月,又是小學的課程,你就讓別人去吧。我在煤廠剛剛習慣,過兩個月再來,又吃不消。”
“她愛人是部隊軍官,有可能此去就會隨軍。昨天,她愛人在教育局找到我請假,說是去部隊生産。我問他,你愛人去部隊生産,哪有在家裡方便?他說,部隊有醫院,老媽一同隨去看孩子。不是有隨軍的希望,怎麼去部隊生産,還把老媽帶上?他們既然做好了那麼充足的準備,我估計至少這個學期就不會回來上課的。”
“我不是她那個大隊的,她的工分又不能記給我,不好辦吧?”
“你在公社企業,這個公社的哪所學校你不能去?這個問題,我早就與公社商量好了,你不用擔心。你就領她的民辦津貼,每月七元,企業辦給你記同等勞動力的工分。”
張幹事吃完了飯,從衣兜裡掏出手帕擦去嘴角沾上的油腥。繼續對陳志民說:”那裡三個班,三個教師。雖然教學任務重點,但我跟公社說好了,你不必去完成他們大隊規定的民辦教師在生産隊要完成的工分。下午、星期日你還可以多學學教育教學理論。我讓你去那裡代課,為的是使你不致荒廢講壇業務。去年你的那篇《自主覓食法嘗試》的教學論文,已刊登在省教育雜志上,雜志社送了你一本雜志,還給你彙來了十元錢的稿費。你為我們公社的教育事業爭了光,長了臉。十六開會時,我要當著公社全體教師的面發給你。煤廠的活,許許多多的人會做,而能為我公社的教育事業爭光的,非你莫屬。”
廠長來了,張幹事與廠長說了陳志民的事,然後說:“我還得回去準備十六的教師會。”與廠長和陳志民握手告別,徑自趕往公社中學。
張幹事走後,陳志民清理好簡單的行裝,與大家握手道別。雖然在這裡上班只有十多天,但陳志民被這些大字不識幾筐的泥腿子那種淳樸的真情所感染,真有點依依不捨。
陳志民來到劉老師面前,緊緊地握著劉老師的手,“劉老哥,謝謝你這段時間給我的幫助,我會永遠地記住你。”
“些許小事,不足掛齒,我們只不過多勞動了力所能及的幾分鐘。我佩服你能文能武,更羨慕能讓張幹事親自到煤廠來請你的才華,真有點劉備三顧茅蘆的味道。”
“我們兄弟,你如此說,不怕羞死我嗎?”
“不是嗎?如果換了他人,他託人帶個口信,或者寫個通知,你就會急忙忙地趕去。盡管代課教師地位低,但總比整天泡在泥水裡強。身上不沾泥帶水不說,講臺上遮風避雨,臭汗也少流不知多少,大凡有點文化的青年人,誰不想去站幾天。一個口信來,還真不知道對張幹事的看重有多麼的感激呢。可你不同,張幹事親自到煤廠來請你,若你沒有過人的地方,他會如此地器重你?”
“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你也比我大不了幾歲,煤廠雖然勞動強度大,但勞動時間不長,連帶準備工作、上窯洗澡換衣,也不過五、六個小時。有時間,抽空讀讀書。我們國家正在發展中,日後一定有用得著的地方。”
“謝謝你的提醒!”劉老師緊緊地握著陳志民的手。
陳志民來到張學武爸爸面前,正待開口想說點什麼,他就先開了口。“你來時,我就說過,你這麼好的老師,誰不想要?還沒開學,就有人來請了。這就說明瞭信佛的人,都會供奉真佛。”
“是,是。張伯的話,才說到了點子上。”劉老師說。
陳志民與大家一、一握手,說著心裡感激的話。
該上班的脫鞋換衣,下窯去了。陳志民揹著簡單的行李,不忘來到廚房,與廚師揮手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