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爬上來的是鴻特漠,粘罕的親衛首領,早就實領了謀克的。鴻特漠從來都不會笑,但人很好,心也很細。連從坑裡往外爬,鴻特漠也是留在了最後面,先安排其他人離開。
昨晚鴻特漠繼粘罕之後,飛躍上了坑沿,當然也是迎頭捱了一棒子。前額上留了條小傷疤,但沒太流血。
“大太子!”
鴻特漠見粘罕出來,立即“蹬蹬蹬”地跑了過來。雖然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但略為顫抖的胳膊出賣了他。鴻特漠身後還跟著十來個人,都是粘罕的親衛。
“鴻特漠,幫我做一件事情如何?”粘罕嘆了口氣,跟鴻特漠多次一起出生入死,倒也沒什麼好客氣的。
鴻特漠立即單膝跪地領命。粘罕點了點頭,“見到阿布卡赫赫以後再說吧!”
挺胸腆肚的越裡吉勇士,站成兩排守衛著。從門口到小廣場,再到主街道兩旁,一直排到城門口外面去。盔甲看上去都很熟悉,粘罕苦笑,這大概也是兀術特意安排的吧?
越裡吉勇士的背後,是黑壓壓地觀禮人群,指指點點的,不時爆發出一陣鬨笑。見到兀術走過來時,都熱情地打著招呼,小酋長這,小酋長那的。兀術則很有派頭地和屬下子民打著招呼。
粘罕拉著斜保的手,安詳地路過越裡吉主街道。城外也有越裡吉勇士巡行,威風凜凜地騎著新得的戰馬。
兀術帶著粘罕等人,徑向西北方向走去。師父就在混同江畔,大概兩三裡的距離吧,無須騎馬。魯庫率領著阿布卡赫赫衛隊在周邊警戒,看見兀術帶人過來,也沒有多問,就給指了指方向……
……
阿布卡赫赫果然很忙。
混同江徹底冰封,一平如鏡。於艮甚至想到,整點冰刀或者雪橇,沿河機動的速度也很可觀吧?
呸呸!於艮虛打了自己一巴掌,好容易出門玩一趟,怎能如此分心呢?
溫蒂垂手肅立在江畔上,挺拔峭立,有如雪中青松。於艮跟沃淩打雪仗,鬧得厲害。而溫蒂只是個看客,眼睜睜地看著最親的兩個人拼死搏殺……
於艮團起一個碩大的雪球,“砰”地扔到了溫蒂的腦袋上。饒是溫蒂帶著鐵盔,也被打了個雪頭冰臉。
看那一臉的壞笑,分明就是故意的……溫蒂向來沉穩冷靜,此時也禁不住火大,俯身團了一個更大的雪球,狠狠地向於艮扔了過去!
“砰!”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雪團在於艮腦袋上炸開!
要說投擲的力道和準確度,溫蒂能甩出於艮幾道嶺去。可是,力道會不會太大了點?於艮中招之後,居然身體一僵,“噗通”一聲躺在了雪地上。
剛才吃虧不小的沃淩,得此機會,立即沖了上去,抓起冰雪就往於艮的脖子裡塞。這還不過癮,沃淩幹脆騎到了於艮的胸口上。嗯,這樣塞起來果然爽得多……
咦,師父怎麼不動了?
沃淩被嚇得失去了思維,都忘了要從師父的身上爬下來。英明神武的師父,這是咋的了?你起來灌沃淩一脖子雪好不好?沃淩扯著嗓子喊起來,“阿玧,阿玧!”
溫蒂聞聲也是驚慌失措,大踏步地沖過來,手忙腳亂地扒拉著於艮臉上的餘雪。於艮卻是一動不動,連呼吸都沒有。溫蒂小臉煞白,聲音發飄,“於艮,於艮!”
這個名字,是夜間面紅耳赤時,於艮湊在溫蒂耳邊說的。溫蒂是唯一能叫這個名字的人,沒承想第一次出口,卻是在這種情況下。這名字叫得生疏,也有點拗口,此時卻重逾千鈞,幾乎代表了溫蒂的一切。
溫蒂不知所措地跪在雪地上,兩隻手去捧於艮的臉時,卻見於艮猛地睜開了眼睛,一臉奸計得逞的壞笑,“哈哈哈哈!嚇著了吧?”
果然是嚇著了,溫蒂一屁股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小手撫胸。
“哪,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開心!你今年才十六歲,就應該無憂無慮地生活。該吃吃,該玩玩……”於艮得意洋洋地說教著,溫蒂活得太累哦!說到這裡,於艮卻突然打住——好像玩大了?
溫蒂坐在雪地上,大滴的淚珠無聲地滑落……
“呃,對不起溫蒂!”於艮欠身抬手去擦溫蒂的眼淚,心裡面懊悔不疊。
溫蒂卻猛地撲上來,低頭親在了於艮嘴上,幾乎用出了全身的力氣。事出突然,於艮被溫蒂壓回了雪地上,居然傻愣愣地忘了回應。沃淩這回倒是瞧清楚了——他倆在親嘴哎!
這還是溫蒂第一次主動親吻於艮,不時有大滴的淚珠落到於艮臉上,兩人也沒工夫去擦,一會兒該結冰了……
“師父!師父……”
於艮模模糊糊地聽到叫喊,是沃淩受到冷落了?不對,這聲音比沃淩難聽得多。不過於艮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都要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