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艮風輕雲淡地佈置了下去,甚至逍遙到了混吃等死的地步。手頭上若是有把鵝毛扇,於艮恐怕也會拿出來搖一搖。魯庫以降的二百衛士,完全沒感受到任何壓力,更何況玩得很開心的越裡吉人呢?
有點假仁假義的作為,就算是於艮帶沃淩出城遊玩時,送了崗哨上的兩個老更夫一壇子酒吧。
越裡吉風雲變幻,城防形同虛設,就留了兩個無牽無掛的老鰥夫守門。兩個老鰥夫拜謝阿布卡赫赫時,於艮還是說了一句,“天太冷,也平安無事的,晚上就找個地方喝酒去吧,不必守在這裡!”
老鰥夫感激涕零地磕了頭,於艮也就幹別的去了。城門算是一個漏洞吧,如果無人值守,也實在是不像話,說不定粘罕會起疑心。
但事先知道此乃死地,看著兩個必死之人,於艮實在是於心不忍——哥確實沒有梟雄的素質啊……
人事已盡,但聽天命。安排妥當之後,於艮就摟著沃淩睡覺了,溫蒂也被限制外出。現場指揮就交給了青澀未褪的兀術和人老成精的魯庫。
爆炸聲傳來,沃淩嘟囔了兩聲,於艮抬手拍打了兩下。沃淩拱了拱,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那邊溫蒂伸手過來,於艮輕輕握住,隱約地感到有些汗意。
月光透窗而入,室內溫馨朦朧,聽著外面喊殺聲激烈,大將軍溫蒂幾乎按捺不住。於艮當然不能答應,隔著沃淩伸手過去,狠狠地懲戒了一番,溫蒂也只好乖乖地躺好。
早飯時,兀術和魯庫進來彙報了戰果。活捉粘罕及其屬下近三百人,繳獲戰馬七百餘匹,鐵甲近四百套,長短武器近千把。阿布卡赫赫衛隊零戰損,越裡吉勇士損失七十六人。粘罕屬下四十餘人摔死,三十餘人炸死,被越裡吉勇士殺死的不足二十人。
在絕對優勢的條件下,不到八十人換了不到二十人,這個比例大了點。其中大部分越裡吉勇士都死於女真騎兵僅有的一個波次的沖殺。越裡吉勇士和女真騎兵之間的差距著實令人汗顏,兀術夾在其中,也是夠撓頭的。
於艮吩咐,阿布卡赫赫衛隊每人挑選戰馬一匹,鐵甲一副,長短武器各一把。其餘的裝備,就算是兀術這個越裡吉酋長的進賬吧。
粘罕手下的精銳力量,裝備質量很高。越裡吉這一千員額的烏合之眾,多少都能分潤一些,也算是鳥槍換炮了。至於繳獲的其它財貨,就當作七十餘名烈士的撫卹金吧。
最重要的是,這群烏合之眾也算是上了戰場,見了鮮血,殺了女真人,男人的血性會蘇醒,應該能夠保護家園了吧?這個就是兀術要操心的事情了。
“師父,粘罕怎麼辦?”兀術撓著大腦門,嘿嘿地傻笑。
一夜未眠,卻這小子卻不見一點點疲態,滿腦門都寫著喜慶,很有點千年恥辱一朝盡雪的興奮勁兒。
可想而知,對兀術來說,粘罕一直是個大魔頭一般的存在,只敢在背後畫圈圈詛咒的,即使貴為都勃極烈的阿骨打,也無法替兀術解除這個夢魘。而就在昨晚,粘罕大魔頭卻被兀術玩於股掌之下,想搓圓就搓圓,想捏扁就捏扁!
“你想把粘罕怎麼辦?”於艮饒有興味地看著兀術。
“抓住粘罕之後我才發現,其實我也不是那麼恨他的。”兀術還在撓著腦殼,不太好意思地說,“師父曾經說過,跨過一座山峰之後,回望皆是渺小。真正偉大的,是跨越山峰時的自己。”
從此以後,粘罕之言行,再也無法影響兀術的心情。心理上處於劣勢地位很多年的兀術,終於站到了心理優勢的高地。
“內心強大了,心態就比較端正,視野就比較開闊,看問題就會準確客觀。至少是不會被心情影響了行動,兀術進步了哦!”於艮取笑了一句。
“嘿嘿!師父還說過,踩在腳下即可,要不要踩死,看心情。嘿嘿!”兀術笑起來,和師父的某種笑容很像。雖然師父只在極偶然的情況下才會這樣發笑,卻被兀術給偷師了……
“粘罕會還給女真的,你小子就不用擠兌師父了。”於艮抬手一個腦瓜崩,“當然,要賣個好價錢。這個價格,還要看看買主是誰。”
“要不我派瑪武跑一趟?”兀術的小心眼被師父發現了,反倒是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了。師父飛龍在天,洞若觀火,不發現才怪。挨師父打,那能叫捱打嗎?
憑良心說,兀術還真不擔心女真人花多大的價錢,賣得越貴越好啊!肉都爛在鍋裡……
“沒出息的!送上門去能賣幾個錢?要等顧客上門來買,還得求著買!”於艮對兀術的商業頭腦嗤之以鼻。
魯庫站在旁邊一直沒有插話,兀術那點小算盤當然也瞞不住他。不過這是人家師徒之間的事情,無須外人置喙。
“阿布卡赫赫是說,撒改會來?”魯庫此時才小心翼翼地求證。
“阿骨打或者撒改,兩人會來一個吧。這就要看開國之君的智慧和膽略了。”於艮回答得卻也沒有那麼肯定。不過贊許了魯庫的思路,人老成精這話,不是白說的。
“我阿瑪會來?”兀術一時間還沒跟上思路,不過興奮之情難於言表。
“該來的就一定會來。”於艮眯起眼睛,右手指彈著左手掌。
阿骨打屈尊來就我,想想就讓人激動呢,該以什麼方式進行這次歷史性的會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