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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一睜開眼,就跑到這馬車裡頭來了?周圍還鶯鶯燕燕坐了一堆。難不成?難不成?仔細回想一番,難不成是王八精把自己賣了?這一車的美人,還帶著鐐銬,怎麼看怎麼像被人販子拐賣的婦女群體啊。可是,王八精明知道這凡銅爛鐵根本困不住自家,紅弗略微一用力,受傷的鐵鏈就稀稀拉拉裂開了,紅弗縮手縮腳地藏好被自己掙開的鐐銬,假意混在她們當中。
啊哈!紅弗靈機一動,她想起來了。
老王八精故弄玄虛說什麼:“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然後就開始喝大酒了,具體如何,她也實在記不清楚了。好像她把猴柒他們託付給王八精,幫著王八精把樓鬱他們喝的酒換成了‘忘憂’,將將士們送回軍營,忙完所有之後就已經累得快要虛脫了,等到紅弗再次睜眼,便是此時情景。
“姑娘,姑娘?”婦人伸手在紅弗眼前晃了晃,糟了,這姑娘怕是被這情景嚇著了,傻了?
婦人的呼喚將紅弗從回憶拉回現實,她報以婦人一個友好的微笑:“放心,我無事。”
“無事就好,無事就好。現下這個情況,我們只有互相照拂才能撐得過去。”婦人也曾聽來往商客說過韃子會搶女人回部族,替他們延續後代。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只是沒想到居然有一天會落在自己的頭上,幸好婦人是一個比較隨遇而安的性子,難過了一陣,又覺得哪邊的男人不是男人,反正都是差不多的感覺。在人家的地盤上就得學會抱團取暖,互相幫助,面前這姑娘指的是紅弗)樣貌不凡,一車的美人在與她的對比下,都被襯成了地上的塵土。想必定然是會被部落裡權力最大的挑走,得趕緊打好關系,以後說不定還得受她的照拂。
於是婦人擦幹眼淚,親熱地拉過紅弗的小手,假意貼心道:“姑娘是哪家的?聽口音,不像是琴川人。”
紅弗語塞,聽口音她哪裡人都不像。只是現下不在她的掌控範圍之內,還是打探一番虛實為好。
婦人見紅弗不為所動,還以為她戒心比較重,於是愈發熱絡了幾分,自顧自介紹起來:”我叫袖香,姑娘喚我袖香姐就好。本來我今日是要嫁人的,怎知在閨中梳妝打扮之時,被敲了一記悶棍,醒過來,就在這馬車上了。”
紅弗這才注意到婦人身穿的竟然是粉色嫁衣。雖不是正紅,頭上也戴了鳳冠霞帔。
“袖香姐!”紅弗親熱地叫了一聲,那支這一聲“姐”叫得鳳冠婦人精神一振,帶著鐐銬就開始拉家常,旁的美人見了,還以為這兩人是舊相識呢。
“我該如何稱呼姑娘?”袖香姐一下下地摸著紅弗的小手,笑得眼角的粉“唰唰唰”地往下直掉。
“大王,啊不,紅弗。”這幾日怎麼天天有人問自己名字,讓紅弗生出了一種錯覺,自己是不是應該把名字寫在腦門上,好讓他們不要一個個問得煩人了。
“紅弗姑娘啊!”袖香這一聲尾音老長,喊得紅弗直起雞皮疙瘩。
“我跟你說……”
紅弗從未見過如此聒噪之人,連九黎公認得話最多的“麻雀”與袖香一比,簡直就是靜如處子。聽袖香不停地往外倒著豆子,滔滔不絕,似有不把嘴巴說幹不罷休的架勢,就差直接架著紅弗義結金蘭了。
天天面對一群除了吃吃喝喝就想著繁衍生息、再有追求一點的就躲在自己的窩裡好好修煉的淳樸妖精,紅弗遇上這麼熱情的袖香有些不知所措,被她唸叨地額頭上直抽筋。實在不耐煩了,索性一揮手,施法讓袖香直接昏睡了過去——然而,睡著了的袖香居然還說夢話!紅弗左顧右盼確保美人們都忙著自怨自艾,又一施法,封住了袖香的嘴巴。
世界終於安靜了——紅弗長抒一口氣,神清氣爽。
不過美國人一會兒,這群鶯鶯燕燕除了哭就沒什麼別的花樣,紅弗又開始懷念袖香的聒噪,但是怕一解開法術禁制,袖香又要纏著自己拜把子。她雖然不是人,但也微通人性,一上來就如此熱絡的,不是心裡有“小九九”,就是“小七七”。
反常必有妖!還是讓袖香就這麼安安靜靜的吧!這麼看,睡著了的袖香還是有些許美人的模樣,遠比她開口說話的樣子動人得多,讓人心生憐惜。所謂一開口就幻滅,不過如此了。
騎馬行在馬車旁邊的漢子心有煩躁:自己一生的追求就是成為草原上的巴圖爾蒙古語中巴圖爾就是滿語巴圖魯、漢語勇士的意思),追隨可汗上陣殺敵、建功立業,奈何居然被安排到大薩滿手下,做這等雞鳴狗盜強搶民女之事。他憤恨地一甩酒囊,鼻子裡發出“哼!”的一聲。“什麼薩滿!”
馬車中有人“嗤”地笑了一聲,騎馬漢子警覺地環視四周,生怕是有人聽到了自己的牢騷。接著車簾被掀起,一張明豔柔媚的姣好面容出現在窗框之中,那女子沖騎馬漢子勾勾手,笑道:“嘿!這位巴圖爾。”
騎馬漢子心下一驚,轉念一想這姑娘不可能聽得到自己的心裡話,但是被人說中心思,讓他非常羞憤,於是故意擺了冷冰冰的臉地側過頭,正對上紅弗的容顏。騎馬漢子腦中突然想起漢人阿媽曾經教過他一句詩:“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 ”
只見她細彎柳葉眉下忖著一對水靈勾人的桃花眼,染著調皮,眼角眉梢又帶著恰到好處的媚;容顏姣好白皙動人,雙唇潤澤水色流光,顏色增一分則嫌俗,減一分則嫌淡,這女子竟比他見過所有女子都美上幾分。不過,他一生也沒見過多少女子,部落裡只有最勇猛的戰士才能獲得女人們的青睞,而自己…美人於他猶若洪水猛獸,建功立業才是他平生所望,所以他早就立志不耽於任何美色,絕不學那等貪圖美色之輩。紅弗覺得騎馬漢子攤上這種活計,就跟他立的這個志向有關,換一個沉迷美色的,他們可汗還不放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