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來不為別的什麼。”
“您不用看了,這屋裡就我一人住。”
“是嗎?”石三娘裝作抿了口茶水。
“明人不說暗話。”
“您說。”
“杜先生,您到鄴都來做什麼。”
“這是我家鄉,我為何回不得?”
石三娘笑了笑,不作回應。
“您打算就這麼過著?”石三娘四下裡打量了下,語氣帶了些嫌棄。
“不然呢,我們尋常人家可比不得石三娘這麼闊氣。”
石三娘瞥了眼杜先生脖頸露出所穿的暗紋燙金裡衣,不自覺地翻了個白眼。
睜眼說瞎話。
兩人都揣著明白裝糊塗,彎來繞去,都說不到點子上。
“巧姐兒的事,三娘準備怎麼辦呢?”
石三娘詫異道:“這話不是應該問杜先生您麼?”
杜忻笑而不語。
也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什麼藥。
“石三娘是個生意人。”杜忻終於開口。
“您是想要個什麼價?”石三娘覺著有點意思了,這是被訛上了呀。
“談錢多傷感情吶!”杜忻臉上明明白白寫著爾等銅臭味甚重。
“肯定不會教您難做。莫不如,我向三娘討個承諾?”
人情債最難還了,三娘可不想給自己日後惹什麼麻煩。
“我們還是談錢吧。”一臉正經。
“您給我個許諾 ,我定不會教您吃了虧。”杜忻身子向前探了一寸。
“要是我反悔了呢?”
“石三娘這麼講誠信的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反悔呢?”杜忻故意摘了眼鏡、凝視著石三娘,“是樁絕不會賠本的買賣,我保證。”
石三娘也不知怎麼鬼迷了心竅,稀裡糊塗脫口就答應了。
夜裡回想起來,總覺得這杜忻處處都透露著古怪。明明是個妖怪卻換了副模樣藏在這人世間,究竟有什麼企圖?為什麼一定要扮作巧姐兒的丈夫?
心裡總有個疙瘩,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只好盯著帳頂發呆。
好半晌,才窸窸窣窣地起身,隨手披了件衣裳,從床下不知何處取出來一個木匣子。石三娘就這麼跪坐在床邊,摩挲著匣子上頭繁複的花紋,也不開啟,就這麼翻來覆去在心裡描著樣。
寂靜片刻,微蹙的眉緩緩舒展,淺細淺淡隱入雙鬢。
杜忻與金巧和離這日黃歷上寫著:日值月破,大事勿用。
兩人卻都樂呵呵地毫不避諱,直道:“先破後立嘛,是和離的頂好的日子。”
很是幹脆利落地離婚協議書上簽好了兩人的名字,這禮就算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