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雨後新長的野蘑菇呢!好東西!今兒晚上給大家夥兒加菜。”
小月牙聽說有新花樣,笑的眼睛都亮了。
剛走到石頭醉,卻見兩輛鋥亮的小汽車停在門前,這年頭一輛小汽車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家百來年的工錢了,更是有錢也買不著的好東西,怕是來了什麼貴客。
早在門前等候張望的韋逸見石三娘回來了,蹭的一下竄到石三娘面前,抓耳撓腮道:“老闆娘,哎呀,你總算回來了!來了位…”
話還沒說完,一位跟班模樣打扮的人蹭蹭地一溜小跑到門口,笑道:“可巧老闆娘您就回來了,早就聽說石頭醉的名頭了,我家先生到鄴都述職特地尋過來的呢!”
“這也太倉促了。什麼都沒準備呢。”石三娘略有些為難,心想著看這幾位就不是什麼善茬,生怕招惹了什麼麻煩,很不情願讓韓大人一行宿在這裡。
“沒事兒。”一位挺拔魁梧的軍人踱步向石三娘走來,“本來就是我們臨時叨擾,知道石頭醉的規矩,老闆娘下廚得提前預定呢。”
“哈哈!就是聽您的名頭久了,內人恰巧懷有身孕想來嘗嘗。”爽朗的笑聲在小月牙身前站定,這位大人生的好生氣派,身穿熨的筆挺的戎裝,腳蹬擦的發亮的皮靴子,走起步來氣宇軒昂,英姿颯爽的很。小月牙用力仰起頭望著這位大人的下巴,一臉好奇。
石三娘略一躬身:“天色這麼晚了,客人們是要打尖?”
剛才那個西裝秘書畢恭畢敬的向軍官建議:“這兒附近就有上好的客棧,要不?”
軍官一擺手,秘書就不言語了。“這兒古色古香的也別有一番情調,若是不麻煩的話,還請石三娘行個方便,內人舟車勞頓,早些歇息也好。”
“只是我們這兒簡陋,平時少有人住店,就只有一間上好的客房,客官若是不嫌棄。”
“在下敝姓韓,名涵,石三娘不必那麼客氣。我們一行七人,嗯,似乎是有些。。。”韓大人忽然蹲下身,與正叼著白米糕的小月牙大眼瞪小眼,“這小姑娘生的真可愛!若是有這樣一個乖巧水靈的女兒。”
石三娘將小月牙向身後拉了拉,小月牙順勢害羞的躲在石三孃的身後,只略側身偷瞄。
“哈哈!”韓大人爽朗的笑聲略微摻了些許尷尬。
“嘿,這小姑娘!”跟班挑眉。
“客人何不先往秦淮河處熱鬧地界遊玩些許再回來,也好過在這兒枯坐。”石三娘很是為客人著想道。
“不礙事,先上些點心小菜,並兩壺新酒就好。”
“打兩壺今兒早上新得的荸薺酒給客人嘗嘗鮮,在弄些個鹵好的鹹水鴨、糟好的芙蓉蛋來,新做的玫瑰豆腐隨些小菜也一併送來。”石三娘吩咐道。
“大人您有什麼忌口?”石三娘迎著韓大人向樓上雅間走去。
韓大人也不作聲,擺出了些許威嚴,任由身旁的副官搭腔:“不圖省錢,揀你們這兒上好的上!食材可得挑揀處理的仔細些。我們可不是尋常人家,爾等可明白?”
石三娘半點兒也不惱,只笑著應了一聲“是”。囑咐韋逸將客人們仔細照顧好了。
正要轉身去後廚的功夫,雅間悠悠穿出一聲嬌喝:“慢著。”石三娘詫異回頭。只見一細挑身材作丫鬟打扮的姑娘從雅間走來,朝韓大人略一躬聲,手掩著在韓大人耳邊說了些什麼。隔著有些遠,小月牙聽不清楚,只見韓大人聽完,微微點頭稱是,丫鬟便邁著小步走近石三娘,提高了聲量道:“我們家二夫人因著懷有身孕,不好亂吃外面的東西,大夫人便想著自個兒親自去後廚略看著些,石娘子可別介意。”
石三娘笑道:“哪有什麼介意不介意的,還怕庖廚煙燻火燎的驚著夫人呢。我們定將飲食做的細致些,教客官盡興。”
小月牙跟著石三娘旋即來了後廚,麻利的穿戴好頭巾、圍裙便與大白一道忙了起來。石三娘不讓小月牙搭手,她看著石三娘與大白腳不沾地的忙前忙後,覺著好些無趣。就拎著石三娘喊她拎了一路的蘑菇跑開了,去院裡尋張媽。
“喲,水月你怎麼跑過來了?”也只有張媽會叫自己大名了,因此小月牙總覺得張媽有點兒像自己的奶奶,比起三娘他們來,略微存了多幾分的親近。
“三娘在忙。”小月牙也不多話。
“來了個了不得的大人物呢!”張媽伸出手指示意小月牙噤聲,“這位韓大人,連我這個老太婆都略有耳聞,是條響當當的好漢呢。卻不是個徒有氣力的粗莽大汗,少時就有才名,祖上都是有名有姓的讀書人,擱從前吶,考個秀才都不在話下的。也就是這亂世文人難以出頭。後來娶了淮揚古渡太白酒家唯一的大小姐,大家都說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婚宴辦的可喜慶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連我家孃家親戚都贊嘆不已呢!”
也不知紅弗突然從哪兒冒了出來,三人腦袋擠作一處,聽張媽繼續說道:
“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從了軍,得了賞識,別看儀表堂堂、年紀輕輕沒歷過風霜的模樣,也是有軍功在身呢。哎,這世道,棄文從武的又何止韓大人一位呢。只是不一定都有這樣好的運道呢。”
可見女人八卦的心是一樣一樣的,這廂張媽說的眉飛色舞,小月牙也聽的津津有味,只是心裡有些疑問:這個懷孕的二夫人是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