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叔叔已經知道了!”
林鳳來心疼地撲了過去,眼看著竹蓆被染得通紅,終於眼圈也跟著紅了起來。
與此同時。
已經出了外城區範圍的大道上,行走著兩個一直不出聲的人。
程鐵軒兩手插在大衣的口袋中,鏡片又在這個適當的時刻出現了反光,沒走幾步就伸手裹緊外衣,好像相當寒冷一樣。
且不說現在溫度已轉暖,本來天衣就有調節溫度的功能,一般來說是不可能覺得冷的。
如果說一個人穿著天衣還覺得冷,若非生病發燒,就是天衣損壞,如果都不是,就一定是心中寒冷。
並列而行的仇無衣看起來雖然平和許多,心中的波濤卻也始終沒有平息。
“兄弟……嗚……咳咳!咳咳咳!”
程鐵軒艱難地開啟了生鏽的牙齒,好不容易才吐出兩個字,卻被一陣翻湧再度頂了回去,也不顧什麼面子,形象之類了,兩手扶著道邊的石牆,彎著身子劇烈地咳嗽不停。
“老大,先別想了,我怕你撐不住。”
仇無衣的聲音平穩而冷靜,但這種冷靜絕不是真正的冷靜,說到底,也只不過是裝出個樣子而已。
一想到那疊紙上所繪畫出的東西,仇無衣心中不是覺得作嘔,而是突然湧現出陣陣奇妙的激動。
紙上畫的是屍體,被切割的屍體,按理說對於看慣屍體的人來說,這不是什麼新鮮東西。
而且仇無衣不僅僅是看慣而已,對於分屍的手段與方法他也有著相當程度的心得,這些都是弦殺術必須學習的一部分。
然而紙上畫出的碎屍卻令他震撼,幾乎要頂禮膜拜一般的震撼。
粗粗看一眼,也許會以為來到了屠宰場,黑色,紅色,以及些微的白色黃色構成了圖畫的本體,地面上散落的屍體碎塊以極為嚴謹的手法切割之後再進行分類擺放,混亂之中有一種只有內行人才能看出來的秩序。
死者的每一塊骨頭都被完美地拆解,除了頭骨不知所蹤以外,剩餘的每塊骨頭上面都沒有一絲殘肉或血跡,蒼白得像剛剛粉刷完畢的院牆,單是這一門剔肉的功夫就已經讓仇無衣嘆為觀止。
還有肉塊,整條整塊的肌肉沿著紋理走向一絲不茍地剝離內部的大血管,再修掉黃色的脂肪塊,刀法簡單而刁鑽,不存在一處失誤。
最後則是死者的內髒,看起來依然新鮮的內髒按照體內的位置堆疊在一起,盤旋的腸子之中疊著一個小小的方塊,那是被整張剝掉的面板。
分屍血案是令人作嘔的,可是做到了這一步,反而會讓人敬佩。
有一件事仇無衣毫不懷疑,那就是當看完圖冊之後心中壓抑不住的激動已然被林鳳來看穿,這或許會讓自己的風評下降,可是沒有辦法,骨子裡是一個殺手的人,就算早已脫離了那種生活,見到精彩的殺人手法之時依然會感到興奮。
但對於普通人來說卻有著另外一重意義,除了恐怖與嘔吐以外,不會有其他的反應。
外城區幫派聯合針對仁義新社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當看到一具被精密分割的屍體之後,即使是在刀口討生活的人也無法忍受心中的惡劣反應,於是將做出這種事情的仁義新社當成公敵也理所當然。
有這麼一個變態殺人狂在身邊的滋味是不好受的,說不定明天的獵物就是自己,自然大小幫派都有自己的盤算。
雖然只要稍微動動腦,就能猜到這多半是嫁禍,出手嫁禍的聖者這個幫會才是真正最可怕的。
“兄弟,這事兒憑你我兩個搞不定,要退出你就退吧。”
咳嗽了半響,程鐵軒才漸漸恢複了順暢的呼吸,同時也到達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