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聽說那日,她還求你別對劉召安下手?”
這個她說的是誰,三個人都心知肚明,宮氏不直接說出來,是在兩人面前給荀萱留點最後的面子。
“嗯,”甄從容回憶當時的情景,沉默了一瞬,才輕聲道:“劉召安此人留不得。”
順親王臨死前請求小皇帝繞劉召安一命,小皇帝信守承諾,甚至饒恕了其母,曾經的順親王世子妃,將兩人貶為庶人,終身□□。除此之外,順親王府其餘人滿門抄斬。
宮氏面色轉冷,淡淡地說:“的確,斬盡不殺絕,必有後患,皇上太過心善了。”
荀司韶皺了皺眉,看看甄從容又看看自己親娘,不滿道:“你們婦道人家說什麼打打殺殺,皇上的決定自然有皇上的理由,再說那臭小子敢東山再起,那我們就再把他打趴下一次,有什麼好憂慮的?”
看吧,這就是她兒子的性子。宮氏淡淡一笑,恰好與甄從容對上視線,兩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小姑姑,你現在好不容易變好看了……”荀司韶快速看了甄從容一眼,慢吞吞地說:“這種事情,該讓我們男人來。”
他不是看不慣女孩子舞刀弄槍,他只是不想他的小姑姑摻合進來,涉及的人命越來越多,手染鮮血。她這般美好,不該被那些黑暗汙濁的東西弄髒雙手。
甄從容微微一愣,她張了張嘴,眼睛一眨不眨地靜靜看他,似乎沒想到能從他口中聽出這樣的話。她沒有傻到以為是這位小侄子看不慣自己,因為瞭解他,所以聽出了他語氣裡關心。
宮氏在一旁默不作聲,假裝在看外頭街上的熱鬧,心想自己兒子居然開竅了,懂的主動關心容容了……果然這兩年在軍營裡沒白待啊……
半天沒見少女回複,荀司韶自己又不好意思了,別扭的性子發作,別過頭,半是害羞半是惱怒道:“你們姑娘家摻合什麼呀,還得害我們男人分神顧及你們……”
說完又後悔了,怎麼看之前幾次似乎都是甄從容保護他……好在少女根本沒打算跟他計較,只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輕描淡寫道:“我知道了。”
荀司韶一抬頭,瞥到他親娘像看傻子一樣,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一下子又覺得心中煩悶,心知自己說錯了話,抿著唇暗自惱怒。
恰好這會兒馬車到了地方,聽得車夫吆喝聲,他當即把簾子一掀,頭也不回地跳了出去。
宮氏心裡暗罵了一句,蠢死了,到底會不會說話,跟他爹當年一樣,一點都不討女孩子歡心。
兩輛馬車前後到了玄武湖邊,荀家眾人才下來慢慢步行,宮氏拉著甄從容去了留給開遠侯的席位。荀萱和荀芷自然就跟著辛氏一道。
荀國公府定下的席位中規中矩,但與周圍其他各家的大小比,顯然小了一些。荀萱才坐下來,往旁頭一瞥,恰好看到左邊就是建南候府的席地。雖然只有唐鳳已與她的小姑子端木萱,但明顯看起來要比自己這邊寬敞多了。
再看唐鳳已一身華府珠翠精緻又雍容華貴的模樣,她自然看得心頭不快。
當即有些不舒坦,忍不住問辛氏道:“大伯母,今年這席位是派哪個管事定下來的,怎的這般不用心?”
辛氏近日心情好,這是因為她的長子要從琅琊遊學回來了,所以素來不出門的她,因著興致高也被宮氏說動,跟小輩們一道出來看龍舟。
但顯然她也被荀萱這番話弄得不太愉快,慢慢收了笑,道:“這位置怎麼不如萱兒意了?”
荀萱怪異一笑,直指一旁的唐鳳已,道:“大伯母不覺得咱們家的席位,尤其窄小麼,這是國公府該有的待遇?大伯母看看下面的人是怎麼做事的!”
辛氏淡淡掃了她一眼,沒說話。自從荀萱被救回來以後,整個人都性情大變。如果說以前的端莊大方優雅嫻淑是裝樣子,那麼現在就連裝都懶得裝了,凡事都要計較。
平日裡跟下人計較,跟管事計較,卻沒想到如今要跑來跟自己計較。什麼叫看看下面的人是怎麼做事的。這話是在質問自己沒管好下人嗎?
辛氏難得沒給她好臉色看,即便知道她這樣多少是受之前的事影響。更何況近幾日有小道訊息傳出來,說是荀二老爺被擄,全是因為她與劉召年私通,壞了自己的名聲不說還差點坑了親爹害死全府。
別說以後難嫁金陵的名門世家,恐怕連新貴們都看不上她了。如今還要被外頭說三道四,以至於有些接受不了,才變成現在這副咄咄逼人的德行。
辛氏不冷不熱地說:“你三嬸會去司韶訂的席位坐,這兒只有我,你與芷兒,你大可不必擔心容不下你。”
荀萱冷笑一聲,聽出她話裡的不耐,也全然沒了以前的恭敬小心,毫不介意地把自己心中不快擺在臉上。她直接起身,跨過荀芷往外走。
“萱兒,你去哪裡?”
荀萱漫不經心地說:“去找阿欣,她門家有權有勢,想來也有手段弄到好位置,我就不礙著大伯母了。”
辛氏臉色一變,但礙於這是在外頭,不能讓左右的世家貴胄看了笑話,便忍下斥責,嚴厲地看著她。荀萱卻毫無所謂,掛著得體的笑容,帶著丫鬟直接離開了。
另外一頭開遠侯的席位卻是在這一塊最好的位置,視野好,環境好,還寬敞舒適,甚至還有下面的人特地給他們送來了新鮮的時令瓜果,供幾個人用。
但荀司韶一點都不開心,只因為他和小姑姑中間坐了個宮氏也就算了,這突然冒出來打招呼的謝昶之,到底是怎麼找到他們的???
枉費他特地交代工部的人,給自己最最偏遠不顯眼的位置!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荀宣領盒飯了
最近勁椎病犯了 不能久坐碼字了 更新晚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