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那雜耍的小姑娘玩了半天繡球,看得眾人每每驚呼,卻總會把球接住。大家也就慢慢習慣,放心下來。可就是正當大家都看慣了的時候,那繡球突然從她手裡脫手而出,飛向了端慶王府的這艘畫舫。
“呀!”
一堆貴女大驚失色,當場驚呼連連。
那繡球眼看著就要吵著荀萱和易欣憐她們那邊砸過來了,卻突然“嘭”的一聲,在空中炸了開來,從中飛出漫天花雨。
這還沒結束,正當大家目瞪口呆之時,雜耍的小姑娘從身後拿出一隻芍藥花,一聲口哨,一隻通身雪白的鸚鵡就冒了出來。她抬手把花遞給鸚鵡,又是一聲口哨指了個方向,鸚鵡那黃溜溜的小嘴叼起那支花,就朝著畫舫飛了過來,一直飛到荀萱面前,把那支花丟下,張嘴叫道:“仙子大駕光臨,仙子大駕光臨。”
恰好此時那雜耍少女朗聲解釋道:“讓貴人們受驚了,這鸚鵡不通人性,拿了花只獻給今日最好看的姑娘,忘對面的這位貴人不要見怪。”
她都這般說了,還有說怪罪?荀萱見眾人都望著自己,一時還真有些含羞帶怯,她紅著臉,矜持地抿唇一笑,點點頭道:“我不怪你,你們繼續表演吧。”
“多謝這位貴人,您人美心善,一定會大富大貴吉祥如意的!”
那小姑娘說著一遛好聽的話,帶著鸚鵡一道下去了。這個開場之後,才是正式的戲班子登場。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唯有荀萱拿著那支花,似乎想到了什麼。她含羞帶怯的笑著,在易欣憐促狹的眼神裡,偷偷瞄向不遠處的另一艘畫舫。畫舫前站了只翩翩佳公子,搖著玉骨折扇,五官已經不似兩年前的稚嫩,逐漸長開,依稀可見少年的俊秀和堅韌。
此人正是順親王孫劉召安,他見荀萱看來,只咧嘴一笑,沖她擠擠眼,然後作了一揖。荀萱邊心知這大概是他安排的一出,知道他用了心,心中有些得意。
此時只顧著因為心上人的這份驚喜而喜出望外的荀萱,沒有發現身邊乃至周圍畫舫的人,都在含笑不語的在她和甄從容唐鳳已兩個方向來回打量,一個個掩著嘴,只笑不語。
而範十一他們在自己的畫舫上見了這一出,當即一個個臉色抽搐。還是王淰之果斷說出了實話,指著退下的雜耍藝人,道:“這小姑娘真是撒謊不打草稿,還在場最漂亮的姑娘,真當我們都眼瞎嗎?唐鳳已和小姑姑坐在那裡看不見,跑去丟花給荀萱?”
“好了,這事兒必有蹊蹺,你也不必糾結了,”唐憲大笑,對他道:“你真當鸚鵡能懂人好不好看?人家能在湖心小汀營生,自然有拿手絕活。”
“就說你靠不住吧!”範十一嫌棄地掃了王淰之一眼,挺了挺胸脯,道:“四哥寫信讓我盯著劉召安劉召年之後,我就暗中打探了不少這兩人的事兒。今日這出戲啊,是劉召安一早就安排好的,花了重金讓這個雜耍班子,務必想辦法把花丟給荀萱,好讓她收到這份‘禮’。”
“劉召安和荀萱好上了?”謝昶之皺著眉,等著他繼續講下去,“荀家怎麼可能同意與順親王府聯姻!”
“當然不可能!”範十一瞪著眼,說道:“荀家的人還不知道這事兒呢,要不是我打探出這個訊息,我也不知道這兩人能攪在一塊!”
“好啊!日防夜防家賊難防,這荀萱也太過分了!四哥為了荀家和太後皇上,還在邊關拼死拼活,這頭倒好,被自己堂姐拖後腿!”王淰之憤憤地想:“這姑娘可真有夠笨的了,劉召安能真心喜歡她?到時候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你們剛才肯定沒瞧見劉召安的做派,”唐憲冷不防提醒道:“這人太會裝了,深藏不露啊,小六和十一該多學學。”
“都什麼時候了,唐大哥你還打趣我們!”
“事到如今,現在能被我們知道還不算晚,”謝昶之打斷他們,說道:“劉召安此人野心勃勃,接近荀萱必然對荀家有企圖。”
“這事兒……要告訴四哥嗎?”
“可以在信中一提,”謝昶之擔心的是,哪怕今日寄出,遠在邊關的荀司韶也要半個月後才能收到訊息,若是這期間劉召安對荀家下手,也只是讓荀司韶徒增煩惱罷了。
幾個人心事重重,以至於原本約好散了戲去饗食樓聚一聚的打算,都沒有了興致。但他們不知道,因為取消了計劃,讓他們錯失了荀劉二人私下偷偷的會面……
荀萱依偎在劉召安懷裡,嬌羞地說:“安郎,今日你安排這一出,怎麼不與我提前知會一聲!”
“阿萱姐姐只說喜不喜歡便是。”
“我自然心喜,你為我做的任何事,我都喜歡,”荀萱垂著眼,羞怯地說:“只是,那般多人看著,又有我小姑姑和建南候夫人在場,我怎麼都不算最美……”
“這與我何幹?在我眼裡,阿萱姐就是最美的人”,劉召安含笑,溫柔看她:“想來那隻鸚鵡與我心有靈犀,知道我心悅阿萱姐,才把花遞給你。”
“安郎就知道逗我開心,”荀萱撅著嘴,嬌嗔道:“定是還有其他法子使喚那鳥!”
“哪有,即使有那也是順著我的心使喚的。”
自古姑娘家就沒有不喜歡聽甜言蜜語的,這番話說的荀萱是心花怒放喜笑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