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司韶皺著眉,推開一旁要伸手扶他的聽風,自己跳下馬車,心裡依然是一肚子火氣。他也不是不相信甄從容,只是嘴賤威脅人的話說慣了。
可這死丫頭,露出本性以後,連玩笑都說不得了,什麼態度麼都是!怎麼都叫他惱火得不行。
偏偏這時候有人撞到他氣頭上。
側門外,另一少女面色紅潤含羞帶喜地拐進來,她正不知有人盯著她看,滿心少女心事全都袒露在臉上,讓人遐想菲菲。再聯系午後長廊他與劉召安發生的事情,荀司韶難免猜到了什麼,臉色一下子就拉下來了。
荀萱有什麼開心事?
她剛才與易欣憐一道回來,也遇見端木景桓,順便打了招呼。雖然端木景桓不姓劉,但他卻是大長公主唯一的嫡孫。
易欣憐曾經與她說過,建南候至今尚未去宮中請旨冊封世子,那是因為端木景桓還有個庶出的哥哥。當年建南候嫡妻,南安霍氏女從霍氏封地遠嫁過來才知道,建南候身邊竟然已經有了個身懷六甲的通房丫鬟。
這丫鬟來頭不小,從小就跟在建南候身邊伺候,後者又是個多情種,看多了才子佳人的話本子,自認為這丫鬟與自己是青梅竹馬的有情人,死活要抬作姨娘。
霍氏也不是普通人,知曉此事當天就要析産分居回南安,誰勸都不聽。大長公主是做媒的人,心知虧待這個兒媳婦,便親自做主下了死令,讓那丫鬟生下孩子,便強行處死,任憑建南候磕破了腦袋也沒用,這才勸下霍氏。
可這去母留子的事兒,母雖去了,子卻留下來了,還是個庶長子。建南候擔心霍氏為害長子,特地從小帶在身邊教養,生怕他慘遭霍氏毒手。因此與嫡子嫡妻不和,反倒更親近庶長子一些,有心立他為世子,所以這立世子的事情便一拖再拖。
原本荀萱對端木景桓並沒有企圖,畢竟端木景桓雖然身份貴重,建南候府有大長公主罩著,尋常人不敢得罪,但這一家子混賬事兒,寵妾滅妻逼死嫡子的勾當,在金陵也不少見。萬一這世子沒落在端木景桓頭上,她荀萱豈不是成了笑話?
但剛才易欣憐告訴她,因為遲遲未立世子,霍氏一族對建南候極為不滿,一直在對其施壓。加之端木景桓哪怕爹不疼,還有個大長公主的祖母疼。易欣憐也是恨透了妾室和庶出,極其痛快地透露給她,大長公主決定下個月自己辦的菊花宴過後,就親自去宮裡請旨冊封端木景桓為世子。
荀萱聽聞此事,又重新燃起來念想。比起劉召安,端木景桓雖說身份上差了些,但到底是金陵根深蒂固的貴胄,說白了,嫁劉召安風險也不是沒有,若是端木景桓穩坐世子之位。
她與易欣憐交好,端木景桓對她印象自然不差,荀萱想等到菊花宴後建南候府塵埃落定了,再做決策。
可憐荀萱原本還少女懷春般面含春色,喜形於色,一抬頭,就撞上荀司韶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嚇了一跳,掩著嘴拍胸口,氣道:“四弟你愣在這瞪著我做什麼,嚇我一跳!”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荀司韶慢條斯理地步到她面前,冷笑一聲,“三姐姐怕成這樣,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你胡說什麼?”荀萱條件反射般,急著朝他吼了一句,眼看著周圍荀府過往的下人聽了動靜側頭小心打量這邊,她有強壓下怒意,盯著荀司韶道:“少沒事找我不快,我還有事不跟你耗。”
“看來我耽擱三姐好事了?”荀司韶諷刺地看她一眼,沉著臉諷刺道:“我勸三姐姐搞清荀家的處境,少跟不該來往的人來往。”
荀萱臉色一變,“你知道什麼?”
“三姐姐覺得我該知道什麼?”荀司韶反問:“心比天高並不一定就能爬得上去,也許是摔得更慘。”
心思被看透,荀萱惱羞成怒,袖子一甩:“摔得再慘也用不著四弟弟多管閑事。”
看她遠去,荀司韶沒有絲毫鬆懈,反倒思索了一番,轉身就去了荀老太太的院子,直接了當說了今天的事情。
他雖氣荀老太太不肯教自己武功,但他清楚荀萱的事,荀老太太自有定奪。
果然,荀老太太面無表情地聽完,沉默地放下手中茶盞,閉了閉眼,“你說,荀家虧待她了嗎?”
荀司韶諷刺地說:“祖母,想這個作甚,白眼狼就是白眼狼,養不熟的。”
老子就是白眼狼,能指望小的能生出什麼好的來?
“行了,這事兒少在家裡頭嚷嚷,”荀老太太看他一眼,到底是不想他把荀二老爺和荀萱看得那麼輕,嘆了口氣,“你先回去吧,我心裡自有數。”
荀司韶聽得此話,卻並未起身離開,他猶豫了一瞬,心一橫,直言問道:“祖母,我還有一事想問。”
“什麼事?”
“甄從容,哦,就是我小姑姑,是什麼時候與寧知錦訂下的婚約?”
荀老太太一動不動地聽他說完,目光複雜地盯著他看,直到看得荀司韶渾身不自在,才慢條斯理地開口:“誰跟你說的,寧家那二愣子和容容有婚約,我怎麼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荀司韶:對,寧知錦就是二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