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昶之又驚又喜,趕忙作揖還禮。
荀司韶見到他,心情卻是不錯的,一路上被風吹到自己下巴上的雨水也顧不得擦,把傘一丟上去勾著他肩膀道:“小謝你怎麼連塊帕子都不帶?看你這落魄樣!”
謝昶之素來覺得男子不拘小節是正常之舉,不喜金陵如今男子也簪花戴玉面敷白米分的風氣,這點和荀司韶不謀而合。但如今當著甄從容的面,自己被荀司韶這般說,他卻難得臉上露出一抹赧然,吞吞吐吐:“四哥我本就,本就沒有帶帕子的習慣。”
“嘖嘖,那就讓你的表妹給你繡一個呀!”
謝昶之心中不滿他如此輕挑地猜測自己與馮怡姜的關系,剛要急著反駁,就聽旁側聲音。
“你們聊,我先去女學那邊了,”甄從容不願在門口逗留,和他們打過招呼便準備走。
謝昶之緊張地回她:“甄姑娘,慢走。”
“哎你等等,”荀司韶卻急了,憋了一早上的話,早不說就晚了,眼看著甄從容疑惑地回頭等他下文,他摸了摸鼻子,不自在道:“今日雨大,下了學我會讓馬車在門口等你,別自己回去了聽見沒?”
甄從容愣了愣,他的意思是他會等她過來嗎?她看著荀司韶,有些反應不過來,後者卻已經不耐煩地擺手打發她:“還愣什麼?上你的女學去,下學記得跟我一塊兒走便是。”
“……”,還是這樣別扭的性格,甄從容沉默地點點頭,默默離去。
他的態度讓謝昶之下意識皺了下眉,問:“四哥,你對甄姑娘為何如此不尊?”
“我不尊?”
因為不願與後頭的荀萱遇上,荀司韶也拉著一肚子疑惑的謝昶之往教舍走,邊走邊說:“你哪裡看到我不尊重她了?”
“甄姑娘是你的表姑姑,你本該以禮相待,”謝昶之娓娓道來,替他分析,“不管如何她總歸是你的長輩。”
“怎麼,小謝你現在是寧知錦附體了嗎?滿口之乎者也的,你要跟我講孝道呢?”
眼看著荀司韶臉上已經露出了不快,謝昶之也被說噎住了,他抿著唇,頓了頓,還是低頭輕聲卻又堅定地說:“你不該欺負甄姑娘……”
“你們到底是哪隻眼睛看到我欺負她了?”謝昶之這麼說,宮氏也這麼說。
荀司韶不耐煩地轉頭,成功看到了謝昶之臉上的糾結和關心,他微微一愣,突然像是想到什麼,沉默半晌,試探:“小謝,你該不會看上我那便宜姑姑了吧?”
謝昶之:……
他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低著頭,眼底是他自己也沒發覺的掙紮。好一會兒,才尷尬一笑,“四哥你說笑的吧,甄姑娘明明已經和寧二哥定了婚約。”
“那事兒……我們家長輩提都沒提,”荀司韶翻了個白眼,不耐道:“我都懷疑指不定是寧家人自己剃頭擔子一頭熱。我說,你可別一激動,犧牲自己來幫知錦啊!”
謝昶之依舊低著頭,聲音微不可聞:“那,我也是願意的。”
荀司韶:……
不對,這情況不對,謝昶之這幅反應,是要出大事的預兆啊!他正要拉著謝昶之細問,卻被迎面走過的人拉去了注意力。
對方見了他,顯然也很意外,但很快回過神來,抬頭笑得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沖他道:“荀家叔叔?”
“咳咳——”謝昶之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嗆到,不可思議地指指少年,又指指荀司韶,驚奇道:“四哥,你什麼時候多了個侄子?”
荀司韶眯著眼,冷眼打量面前帶著玉冠個頭還高出自己半個頭的少年,漸漸沉下心來。不是冤家不聚頭,面前站著的這家夥,可不就是當初和他搶官道、後頭荀太後壽宴上被太皇太後拉著不放手的皇孫,順親王世子嫡長子,劉召安。
“你怎麼在這?”荀司韶皺著眉,開門見山道,“還有,別叫叔叔,我當不起。”
“當初路上偶遇,您不是說您是皇叔的表兄,我也該叫您一聲叔叔嗎?”劉召安一笑,露出了兩顆小虎牙,讓他看起來更加稚嫩無害,“當時是召安不懂禮數,冒犯了荀家叔叔,對不住了。”
“皇孫言重,”荀司韶輕哼一聲,皮笑肉不笑地說:“這聲叔叔我可當不起,您還是直接喊我名字吧。”
“既然您這麼說,那召安稱一聲荀兄不為過吧?”劉召安說完,朝他作了個揖,含笑道:“今日開始,召安也要在這白露書院苦學三年,荀兄,以後就多指教了。”
作者有話要說: 荀司韶:我把你當兄弟,你特麼想做我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