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
這話說得夠讓陳氏氣的,人比人氣死人,別人的夫君不光有出息,在這方面都比荀二老爺好,偏偏陳氏在這上面還確實比不過宮氏有手段,所以她只能酸溜溜地說:“這男人啊,哪有不偷腥的,只是你看不到罷了,三弟當了欽差南下安撫旱災,那杭州江南人傑地靈的,女子們慣會使手段,若是一不小心有那麼幾個狐媚子,三弟妹你又不在身邊,萬一……”
宮氏已經懶得理她了,拿團扇半擋住臉,頭一別,淡淡地說:“我家老爺不會擅自納妾進來的,這點我還是清楚的。”
辛氏見陳氏越說越過分,看了眼膝前只顧吃荔枝的厲詩玉,急著勸道:“說什麼呢?當著孩子們的面,越說越過分!”
“外頭哪個人家男人不納妾?”陳氏卻不管不顧,絮絮叨叨地說著:“我們家現在也就是母親上頭管得嚴,等過幾年我們啊年紀大了母親也管不了了,呵,我看三弟也免不了俗。哪有男人能長年累月的身邊缺女人?”
“怎麼沒有?”從始至終都沒怎麼說過話的甄從容,終於抬起頭,直視陳氏,定定地說:“我爹就是。”
陳氏一愣,張嘴想反駁,但她想了想,好像還真是……
據傳甄將軍自從妻子離世,身邊便再沒近過女色,而且除了女兒,還極為厭惡其餘女子接近。這一點在他年輕的時候,還曾在金陵世家女眷間廣為流傳,引得眾多女子不顧他鰥居依然趨之若鶩,直到甄將軍任憑他人說破嘴,還是做到了十幾年如一日的孑然一身,當年的媒人才紛紛放棄。
宮氏搖了搖團扇,笑得十分滿意,果然自己這絲縧沒白送。見甄從容幫自己說得陳氏啞口無言,她還不忘再加把火,抬手看著自己手腕上罕見的血玉鐲子,輕輕一笑:“這人啊,其實也跟挑鐲子沒什麼差,如果能選個最合心意的,旁得還能入得了自己的眼?”
陳氏臉色當即難看下來,宮氏這話說的不是明擺著罵她入不了荀二老爺的眼嗎?
她正要發作,荀萱不動聲色地按了按她的手,迎著笑得意味深長的宮氏和自顧自喝茶不再說話的甄從容,認真對陳氏道:“母親,我記得夫子曾說,女則有言:‘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爹既然已經決定了,母親遵從他的意願這也是本分。”
宮氏皺了皺眉,荀萱這分明是說給她聽的,在這方面她分毫不肯讓,當即反駁道:“四十無子方可納妾,是母親和父親商量過後定的家規,我大周以孝為先,這做兒子難道要反抗母親的決定?”
陳氏嘴角一僵,說及這個,她永遠都覺得心虛,荀二老爺不是荀家親子,這點荀家人多多少少都心知肚明,所以他才敢違背荀老太太定下的家規,私自納下黃姨娘。
一開始荀老太太也不是沒有反對過,可當時黃姨娘是大著肚子找上門,荀二老爺又拼死請求,總不能讓荀家血脈流落民間,沒辦法,最後還是點頭讓黃姨娘進了門。
想想若不是當年黃姨娘懷著荀芷,也許還進不了門,光這一點,就足夠陳氏視荀芷為眼中釘……
琉璃園一行不歡而散,待回到自己院子,宮氏就忍不住扶住自己的大丫鬟芝蓮,按著腰大笑,恰好荀司韶湊外頭進來,看到他娘難得一見的,笑得花枝亂顫的模樣,嚇了一跳,“娘,你怎麼笑成這樣?”
“還不是你二伯母,”宮氏忍笑,抿著唇,心情十分愉悅,“她真是個傻的,鬥不過自己丈夫都不過妾也就算了,居然跟個小的計較,還敢出言諷刺我,說你爹早晚要納妾。”
“什麼?”荀司韶一愣,聽得氣也上來了,咬牙追問道:“她竟是當著娘你的面如此說?”
宮氏收了笑,見他轉頭就要往外走,趕緊喊住他,“回來,你回來,做什麼去?”
“我去整死她,”荀司韶惡狠狠地說,“您放心,我定然幫您出了這口惡氣,膽敢欺負到我荀司韶頭上——”
“哐,”得一聲,宮氏毫不留情地拿團扇重重敲在荀司韶腦袋上,斜睨他一眼,滿是嫌棄:“回來!你想弄死誰啊?出息了啊荀司韶,動不動就死不死的!”
“還不是因為她欺負您!”
“你小姑姑幫我出過氣了,”宮氏沒好氣地說:“我當初怎麼沒生個女兒,生個女兒多貼心,結果生出你個混賬東西,動輒打打殺殺的。”
宮氏與他講了一遍今日的事,荀司韶聽得發愣,不禁喃喃道:“她真這麼說?”
“騙你做甚?”宮氏瞪了他一眼,不滿地教訓道:“以後你可少跟你小姑姑鬧,她是個實誠孩子,在軍營裡長大,沒什麼歪心思。小時候母親去得早,想著就怪讓人心疼的……你日後不可再為難她!”
荀司韶沉默不語,好一會兒,才含糊地應了一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