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走了,湯汶詩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對甄從容笑說:“甄姐姐,我們快進去吧。”
甄從容卻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疑惑道:“你很怕他?”
湯汶詩笑得勉強,但荀司韶怎麼說都是甄從容的侄子輩,更何況她如今還藉助在荀家,當著人家親戚的面,總不好說對方壞話,於是尷尬地說:“荀司韶……不太好相處。”
甄從容點點頭,不再多問。
之後聽著湯汶詩一路的介紹,進了書院。她本就話少,遇上生人,就更沒什麼話說,只耐心聽著對方提點她的注意事項記在心裡。
湯汶詩不瞭解她,自顧自說了會兒,見她沒有半點回應,只點頭,便心下忐忑:“甄姐姐,我是不是說太多,煩著你了。”
甄從容愣了一下,不解道:“怎麼會?嗯……怪我話少,也沒讀過什麼書,希望日後入學別拖大家後腿。”
湯汶詩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替她說話:“讀書沒什麼大不了,在書院半年,誰還不會做幾首酸詩?只是甄姐姐的功夫才厲害,我娘說沒得十年功夫,是學不成的。”
她觀察著甄從容的反應,小心翼翼地補了一句:“若有機會,我也想有甄姐姐這樣的身手……”
“習武很累的,”甄從容笑了笑,她低頭看了眼湯汶詩挽在她臂上的手背,細白柔嫩,非常柔軟,芊芊十指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女孩子,她認真地說:“你的手很好看,做繡活兒怕是都擔心傷了,不該舞刀弄槍糟蹋了這雙手。”
被自己崇拜的人誇了手好看,有些受寵若驚。況且文人講究的是內斂含蓄,像這樣如此直接的誇她好看,還是頭一回遇到。
但湯汶詩非常受用,她一下子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甄姐姐說的也有理。我雖不善騎射,女工也還算可以,甄姐姐不嫌棄,改日,改日我親手繡個帕子送給你!”
她期待地抬眼去看甄從容,後者雖然邊關長大,但也知道她說這話想表達什麼。
金陵的閨秀之間尋常見面的機會雖多,表面上其樂融融,卻大部分只是走個過場,極少數能成為知交的。若是難得一見遇上聊得來的姐妹,便會互相交換親手繡的荷包帕子,權當做“手帕交”。
湯汶詩的意思,就是想認真結交甄從容這個朋友了。
“不用不用,”看到湯汶詩有些失落的模樣,她頓了下,有些歉意地說:“我一無所長,收了你的禮,該拿什麼相還?”
“這有什麼在意的,”湯汶詩搖著頭,“甄姐姐只管安心收了,以後,當汶詩是個能說話的朋友便好。”
湯汶詩雖是出身書香世家,卻難能是個性子直率的,只因她母親祖上也是戎馬出身,母女倆宮宴之後,對甄從容都是贊不絕口。
甄從容點頭,笑了下,落落大方坦白道:“自然,你是我在金陵的第一個朋友。”
這話更說的湯汶詩更是滿臉雀躍,心中暗喜自己居然是甄家姐姐的第一個朋友,那是不是意味著,她的地位非比尋常?
以後不管甄從容再有多少個手帕交,她也是最重要的那第一個!
一路說這話,就走到了女學丙字班門口,二人剛要踏進去,就聽得裡頭一聲滿帶埋怨地聲音:“萱兒說的是,眼看著書院裡的秋考將至,那個新來的英賢郡君又是個邊關來的,誰知道更不更得上進度,要是拖累了我們丙字班的成績,可就丟臉了!”
她這話惹得幾個圍在身邊一輪的少女一陣附和,甄從容看了身邊的湯汶詩一眼,見她已經氣得漲紅臉想上去理論了,便趕緊伸手拉住她,沖她搖了搖頭。
剛才說話的少女身邊,另一少女皺著眉,搖了搖頭,“既然進我們丙字班,大家日後就是同窗,就算拖累成績,也沒法子,左右……左右我們捉緊點功課便是。”
少女說完,抬起頭,恰好與門口的甄從容撞上了視線,她不躲不閃,迎著她的目光,溫柔一笑:“表姑姑來了,快坐下吧,夫子馬上就要來上課。”
是荀萱,和她一個班。
作者有話要說: 湯汶詩:和愛豆一個班,好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