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盡管如此,早先能來讀女學的人還是為數不多。金陵閨秀們有條件的大多自己家中會請女夫子,只有那些立志當女官的平民女子們,才會堅持上女學。
不過這幾年來,因為世家開始送女兒們去讀女學以示風骨,倒是在金陵一帶引起風尚,尋常的達官貴族也紛紛效仿。
甄從容收到的學子服,暗紅色成胡服樣式,隨之一起送來的的還有一本厚厚的書院規矩。
盡管這個時候,北地住著的人,已經披上了薄棉,但在金陵卻是說不通的。金陵靠近長江一帶,整個夏季又潮又悶熱。
書院發的學子服不似大周傳統的褒衣廣袖,而是輕便的深色胡服。男子深青色,女子暗紅色。白鹿書院還規定,不得戴金冠銀冠玉冠,所有男學子,一律布巾束發,女學子則必須除去絹花金簪之類的華飾,可適量的佩銀戴玉。
所以開學當天早上她帶著書簍坐上去書院的馬車,看到車裡面布巾束發的荀司韶時,稍稍愣了一下。
荀司韶生的好看,他自己也深諳此事,所以平日總是穿著色彩鮮明的華服,金冠束發,趁得他整個人更加盛氣淩人高不可攀。見慣了他高高在上的姿態,倒是難得見到此時樸素的模樣,看起來居然有幾分平易近人……
正想得出神,荀司韶已經注意到了他,斜來一擊白眼,不耐煩地說:“站著幹嘛?居然敢讓小爺我等那麼久,你當自己天皇老子啊?”
好吧,一點都不平易近人,剛剛是她想多了。
不想跟這個小霸王吵架,甄從容看也不看他,直接坐在馬車另一頭。
見她識相,荀司韶不覺得解氣,反而覺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渾身不舒服。正想找點茬做,這時候馬車簾子一掀,又進來個少女。
是荀萱。
荀萱進來後見到甄從容也在,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立即狠狠地瞪她一眼。要不是書院不提倡奢風盛行,一家子只許一輛馬車進山,她死都不想跟甄從容坐在一起。
荀司韶看看面色扭曲的荀萱,再看看毫不在意的甄從容,想到兩人之前在宮宴上的明爭暗鬥,咧嘴一笑,得,在書院裡不用他費勁了,就算自己什麼都不做,看來他這三姐,也不會讓甄從容好過。
三人到齊,荀府的馬車靜靜行駛在去白露書院的小道上。荀萱一臉陰沉,甄從容旁若無人,荀司韶喝茶看戲,三個人各懷鬼胎。
終於,見甄從容根本不理人,只低頭看著那本厚厚的院規,荀萱瞪了她一柱香的功夫,終於憋不住了。
她氣急敗壞地說:“喂,我問你,那天晚上祠堂裡的耗子,是不是你放的?別以為你功夫那麼好,就可以弄得神不知鬼不覺!”
“是我,”甄從容抬頭,看了她一眼,理所當然地點頭:“我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做更多事。”
所以你別來惹我。
荀萱:“……”
“噗——咳咳,”她承認地這麼理直氣壯,弄得荀司韶一下子嗆住了,一遍咳嗽一遍朝著兩個被他的動靜轉移注意力看向自己的少女擺手,“看我幹嘛?你們聊你們的。”
荀萱大怒,“你居然還敢承認,我要告訴祖母,讓她也罰你跪祠堂!”
甄從容笑了一下,眼底是無所謂:“那是你家祠堂,我家祠堂不在這。”
荀司韶:“……”
荀萱被懟得一時說不出話來了,咬牙:“少拐彎抹角,就算不是跪祠堂,你也要受罰!等我告訴爹爹和娘,讓祖母評評理。”
“嗯,我是放了耗子,”甄從容靜靜地看著她,“你親眼看到了嗎?你有證據嗎?有人給你作證嗎?”
“我——”一連三問,問得荀萱啞口無言,她漲紅一張臉,氣得眼淚都差點掉出來,“你,你這個貝戈人!卑鄙……”
“卑鄙?比不上你那天宮宴上卑鄙,”甄從容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如果你要告狀,盡管去好了,我不過是以牙還牙,再說了,祠堂夜裡本就有耗子,你說是我放的,誰會信?”
荀萱被氣噎住了,張了張嘴,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難得這黑炭臉一次性說那麼多話,真是會叫的狗不咬人……他還當她嘴笨,看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這陣勢,要不是怕甄從容太驕傲,荀司韶真想站起來給她鼓掌。這壞事兒做得滴水不漏,可以,跟他有的一拼。
講真,比起甄從容,他還是更樂意見荀萱吃癟,畢竟她三姐當初也是慣會在長輩們面前做樣子,打翻了花瓶還誣賴給他。他荀司韶雖然混,但是沒做過的就是沒做過,打死都不會承認。
所以當初差點沒被他爹用家法揍死……當然,從那以後他就和荀萱槓上了。
甄從容,他自己收拾就好,荀萱這道行,可拉倒吧。
作者有話要說: 荀萱:貝戈 人!
甄從容:小 貝戈 人 罵誰呢?
荀司韶:就是!小 貝戈 人 罵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