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瀾接過那把槍,沉甸甸地拎在手心,起身追到門口,對已經走出去的言淮等人說,“你說的沒錯,林棠波的確不值得信任,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盡管開口。”
言淮沒有轉身,卻頓住了腳步,聲音自前頭飄回來。
“你對她的恩情,兩清了。”
林沉瀾哭笑不得,“你這家夥還真是計較。”
他沒有說,他已經把言淮當成了兄弟。當然,這個傲嬌的家夥如果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會傲嬌地表示——兄弟?不好意思,我只是為了幫我老婆還人情。
言淮卻像是看穿他心中所想,側臉低道,“如果我還能回來……”
如果還能回來,與君共醉三百場,未嘗不可。
然而後半句,他最終還是沒有說完,驀地就止住聲音,很快消失在樓梯裡。
——
接下來的五個小時裡,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
先是林沉瀾將林棠波暫時拘禁,對林家內部進行了一場大清洗,拔除了二房所有的耳目勢力;然後是林二爺破釜沉舟,將林棠波偷偷放走,至於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連林二爺都不清楚。
整個事件有兩個疑點。
其一,林棠波的逃跑順利地有些異常,讓人不得不懷疑,似乎、好像、大概是林沉瀾故意縱容他逃走似的。
其二,與林棠波一同消失的,還有時燃。
當然,第二件事只有少數人知道。
但即便如此,也瞞不過時家。
時老爺子本在歐洲靜養,聽到訊息後當即聯系國內親信,自己則急匆匆地打算出院,坐專機飛回國內,親自尋回孫女。
時家幾個手下都擔心老爺子身體受不了折騰,可又勸不動他,正急上眉頭時,據說在臨行前,他老人家很突然地接聽了一通來自國內的電話,那邊的人不知說了什麼,他面上的焦慮緩和不少,隨後將日程改為第二日回國,一群手下這才放心下來。
言淮從露臺上回到房間內,手機上的螢幕依然亮著,電話才剛結束通話。
說服時家老爺子費了不少口舌,彌生適時遞上來一杯冰水,他仰頭一飲而盡,握著杯子問,“林棠波那邊怎麼樣了?”
“從他離開林家就一直在我們的視線範圍內。”彌生說道,“前線的人發回訊息說,他動用了三層常用假身份,分別購買了汽車、輪船、火車三種通行票作掩護,但其實是被章家的人一路護著,連夜送出了省,看路線,應該是打算在雲南境內偷渡出境。”
“有沒有發現她?”
彌生搖搖頭,“沒有看到時小姐的身影,應該是做了偽裝,或者……是被偷偷藏在車裡了。”
“嘭”的一聲,言淮手裡的玻璃水杯瞬間被捏爆,碎片紮了他滿手。
彌生嚇了一跳,立刻掏出手機,“我讓醫生過來。”
言淮卻不甚在意地擺擺手,隨意拔掉幾個紮在掌心的碎渣,示意他退下。
彌生猶豫了一下,看看他的神色,最終還是沒有出聲,靜靜將門掩上就離開了。
這是相當難熬的一夜。
對於言淮來說,是這樣,對於時燃來說,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