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淮將快艇泊在淺水灘上,扶著她上了岸,然後找了塊看起來很牢固的大石頭,用繩子拴住兩邊。
這是阿巴斯港附近的一座無名海島,很小,也很荒蕪,從這端向對岸眺望過去,幾乎沒有任何視線的阻隔。
言淮將快艇繫好,用打火石點燃了一堆尋來的幹樹葉,小小的火苗在黑夜中一點一點壯大,“現在只能祈禱最好不要下雨,否則我們兩個就要淪落成落湯雞了。”
哪怕落難時,他還能保持如此幽默,時燃本還有些擔心的神色,忍不住換成了笑意。
“我曾經看過電視上的求生節目,那些求生專家一般會先尋找附近有沒有硬木樹幹,用刀攔腰削成段,搭成簡易的樹床,然後摘幾片寬大的樹葉鋪在床頂,就可以擋雨了。”
言淮倚著岩石,坐在篝火對面看著她,眉頭挑起,眼中閃過一絲驚奇。
“看來你之前說的話所言非虛。論起野外生存,或許我還真得叫一你聲師傅。”
時燃笑眯眯地接道,“過獎過獎。如果真的要在島上生存幾天的話,我或許可以,但要是一輩子都走不出去,就只能選擇英年早逝了。”
兩個人就著火堆補充了些淡水,各自檢查了一下身上有沒有其他傷口,隨後就將火熄了。
畢竟還在逃亡,如果這片海域有巡邏的飛機,火堆很有可能會暴露他們的位置。目前沒有支援,一切還是謹慎為妙。
只有一個睡袋,怎麼安排兩個人的休息成了難題。
兩個人擠在一起?未免有些太親密。
如果幹脆放棄睡袋席地而睡,可一夜的海風勢必會把人吹得頭痛。
時燃百思不得其解。
正出神的時候,言淮已經把她剛才蓋在身上的毯子從快艇取了下來,鋪在岩石後面的平地。他坐在一側,將另一側毯子捲起來蓋在腿上,自制了一個簡易“睡袋”,很顯然是打算把睡袋留給她。
“到我這來。”
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她過去,漆黑的眸子在夜色裡閃著微光。
時燃愣了一下。
言淮笑笑,調整了下坐姿,“怕了?放心,你身上有傷,我不可能會做什麼。”
她低低嗯了一聲,在心裡暗自感激夜色掩蓋了此刻臉上的羞澀,抱著睡袋在他身邊坐下,乖乖鑽進去躺好。
抬眼就是漫天的星光。
言淮閉上眼睛,手在她肩膀上節奏隨意地輕拍著。她漸漸把頭靠到他身上,感覺他輕拍的節奏漸漸消失,過了一會輕輕問,“睡著了嗎?”
“沒有。”
言淮還是閉著眼,手卻很快攬住了她滑過來的肩膀,低聲說道
。
“有沒有覺得,現在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在醫院的場景。”她感受著那近在咫尺的心跳,喃喃道,“那次你也是這樣陪著我,我們倆都在病床上睡著了,最後還是我的主治醫師把你拎出去的。”
聲音到最後已帶上一絲笑意,他似乎也輕輕笑起來。
“還真是。不過那時我還小,根本沒辦法還手,否則就算是十個醫生也照樣拿我沒辦法。”
時燃想起他曾在自己面前展露過的驚人身手,也笑起來,好奇的問,“我可是聽說,言家上個世紀是江南一帶的書香門第,祖上曾出過不少狀元,怎麼到了你這一輩,改習武了?”
“你想知道?”
“這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麼?”她調侃著反問。
“確切的說,這是言家內部的家族秘密,除了我,只有我哥哥還有父親知道。”時燃被他意料之外的答案震地坐直了身子,言淮輕輕摸了下她柔軟的頭發,示意她重新躺下。
她只好重新靠著他的臂彎,聽到他低聲輕輕地說,“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故事大概要從十二歲那年說起。
他隨父親去東南亞談一筆生意,在泰緬邊境,與泰國軍方代表進行會談。當夜他們的住所被反政府武裝分子襲擊,在那場襲擊中他不幸受傷,被人擄走,後來幾經周折逃到馬來西亞的阿南巴斯群島沿岸,被人救起。
救他的是巴瑤族的一位老人。
他在巴瑤族聚居的地方養傷,一住就是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