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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燃不禁好奇,“這麼貼身的東西是怎麼壞掉的?”
言淮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才說,“不小心扯斷的。”
決定重新返回去找時燃後,曼寧那邊的人一直試圖用言語在通訊器裡阻止他,結果就是,被他不耐煩地扯斷了絕緣線。當時也是在氣頭上,卻沒料到快艇的訊號裝置居然會壞掉。
他這回也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喝涼水都會塞牙縫。
這艘快艇最多隻能續航三四百海裡,四個小時後他們將會到達伊朗阿巴斯港附近的小島。
船艙裡有睡筒、打火石,還有一些解熱鎮痛的藥品。商量了一下,兩人決定在島上暫時休息一夜,等天快亮的時候再進入港口登陸。雖然以沙特和伊朗現在的對峙局面,上了岸也未必就風平浪靜,但現在考慮再多都是徒勞。
與其擔驚受怕,不如放鬆,享受這一刻。
天地間只有他們兩個人。夜色深沉,只能聽到海浪拍打暗礁的聲音,海面幽靜神秘,卻並不可怖。
她找出一塊毯子蓋在自己身上,跨過船艙中間的欄杆坐到駕駛位旁,想起剛才的經歷,仍舊覺得驚心動魄。“你剛才是自己去找我的?”她好像並沒有看到其他人。
“不是。邁哈特手下的人幫我做掩護,吸引了對方的火力,我才有機會偷襲看守你們的那隊人。”言淮的聲音從旁邊飄過來,“還沒來得及問你,你們是怎麼被偷襲的?”
她想了片刻,隨即搖搖頭。
“對方到底是誰,我也不太清楚,當時我和彌生撤離地匆忙,只看到他們的穿著和剛才關押我的那隊人一模一樣,應該是負責搜查計程車兵,碰巧遇上了。”她停頓了幾秒鐘,然後繼續說道,“不過,有些奇怪的是,就在你救我之前,我聽到那群人要找一個亞洲女人。”
言淮思索了一下,緩緩道:“他們要找的應該是你。”
“但他們就算把我抓起來也沒什麼用吧?”時燃語氣疑惑,“時家從不涉及中東地盤的生意,而且我的真實身份,除了你我還有你那幾個心腹,應該沒有人知道。”
這麼些年來她從未在公眾場合拋頭露面過,除了世交家族有過幾面之緣的同輩,不可能有人知道時家那位唯一的孫輩是什麼長相。
“他們之所以要找你,為了牽制我。”
言淮一語道破真相。
時燃眸中浮現驚訝之色。
隨即聽到他繼續說,“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只是掩蓋在舞會之下的一場政變,沙特現任國王最寵愛的王儲和邁哈特表面上稱兄道弟,實則鬥的火熱,所以我們才會花費半年時間給王儲下了個套。一旦他們抓到你,我受到牽制,邁哈特就會在這場政變中處於下風位,輸掉這場宗室鬥爭的勝利機會。”
很顯然,他和邁哈特是盟友,而她偶然捲入了這場鬥爭之中,險些成為王儲那邊的一枚棋子。
時燃聽懂了他講的內容,卻沒想到,自己原來距離皇權鬥爭這麼近。
“一場鬥爭犧牲掉這麼多財力人力,也不知道是值得還是不值得。”想起曾在沙特街上看到的一些場景,她不免心中感慨。
其實都說沙特人有錢,但也只是皇室佔著得天獨厚的石油資源,斂聚了國內大部分的財富,普通民眾的生活遠沒有想象中的富足。
“生在這樣的權勢家庭,如果不做掉別人,就只能等著被別人做掉。”言淮側頭看了她一眼,耐心地解釋,“你想一想林沉瀾,如果他不能從林家這麼多小輩中脫穎而出,只怕最後連果腹的食物殘渣都分不到,甚至還可能會遇到生命危險。”
時燃無言以對。
“不過你剛才說的那一點我也很疑惑。”言淮的聲音擦過耳側,被風吹得有些散,“你的身份到底是如何透露出去的,現在不得而知,只能等我們和外界取得聯系再慢慢調查。”
他沒有說,根據他的初步判斷,很有可能是曼寧透露的訊息。
不過這也只是猜測而已,需要進一步證實。
時燃靠著他的肩膀,沉默了片刻,忽然提出一個假設性的問題,“如果你剛才沒有找到我,會不會就這麼走了?”
問題很傻,但她很想知道答案。
言淮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只要能換回你,我會主動退出這場鬥爭,不惜一切代價。”
海面上蕩漾著星光的投影,如果不是因為還在逃命,應該會是一場極其浪漫的海上夜遊。她出神的看了一會,不知不覺靠著船舷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迷糊中隱約聽到有人在叫她,從座位上爬起來,睜開惺忪的睡眼,身邊已經不再是一望無際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