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知道季洵因為她的百般指責所以去研究能夠治癒季唸的産品。但她不知道季洵的進展狀況,季洵也從來都不跟她說。
好不容易忙過了那些事,裴苓榆要去找季源洲,卻得知了季源洲人已在出海口。
裴苓榆很清楚,京都對於季源洲來說充斥著不好的回憶。而那個連她都不清楚的地方,那個陳帆和季源洲生活了數年的地方,是他的樂土。
對於裴苓榆而言,憑什麼她和季念要因為陳帆生活在地獄裡,季源洲卻可以回到自己的舒適地帶。
她這些年怨氣很多,委屈很多,這些全是季洵冷淡的態度帶來的,可她清楚無比,這些的根本原因罪魁禍首都是陳帆。
她並不知道把季源洲留在京都以後,她能做什麼,可以做什麼,但她很清楚,如果連海難都不能阻止季源洲回去的話,那就代表,在那片樂土裡有比季源洲生命更重要的存在。
她實在是很想把季源洲留在京都,就算她並不知道假如季源洲留在這裡,她能做些什麼讓他不那麼好過。
但此時此刻,這位出生於醫藥世家,一路順遂的上流女士,到底還是因為那些歪歪腸子,邪門歪道,始終只是在未出嫁時見過,到底還是因為被父母保護過,所以段數十分低,被季源洲一番周旋之後,又被季源洲跑掉。
她垂頭喪氣,咬著牙,看著跑走的男人背影,知道自己這一次怎麼也不能抓住。
事實上,如果沒有最開始的出其不意,連這一次的交談,都不會出現。
但裴苓榆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女人,她整頓了一下心情,就快步追了上去。
然而,這一次,她看見季源洲的時候,那個人不知為何昏倒在了海邊。
海岸線附近還有另一個熟悉的身影,
裴苓榆抬頭,喊了一聲:“媽。”
·
五年後,京都監獄。
因刺傷人,入獄五年的裴苓榆轉換了身份,坐在了探監席上。
探監室內光線並不十分明亮,不過,座位對面那個老人的樣子卻一覽無遺。
回想起多年前在海灘上見到季老太太的那一幕,又順帶把兒子季念告訴自己的老太太失憶後的一些囈語加以整合,時隔數年,裴苓榆終於明白——當年在海灘遇見季老太太,並不是老人家所說的因為擔心兒媳,所以打的跟上前來看看狀況。
事實,其實是另一種樣子。
“媽。”裴苓榆想了想,看在季唸的份上,依然這樣叫季老太太。
老太太的記憶依然停留在季念年幼做衣服的那一段上,抬頭看到裴苓榆,喜出望外:“苓榆,你終於回來了!你給小念做的衣服怎麼樣了?有什麼地方不會的,我可以教你。”
嘆了口氣,裴苓榆沉默看了季老太太許久。
季念早已經高考結束,上了b省的一個本一。
這回她出獄,那孩子特地請假回來,現在人就在探監室外。“媽,你是什麼時候給季源洲吃的那個東西?”
季老太太表情懵懂,她記憶點的時間線停留在給季源洲吃研製藥物之前,所以她真的聽不懂裴苓榆的話。
見狀,裴苓榆也沒有吃驚的表情。
一切都和季念說的一樣——季老太太只有睡覺的時候,才會囈語起記憶點時間線以外的事,清醒的時候,她什麼都不記得。
也罷。裴苓榆搖了搖頭——反正,季老太太不當面說,季念也早已把當初夜裡聽見的故事版本告訴了她。
在季唸的敘述裡,故事是大概是這樣一種模樣。
在實驗早期,季洵嘗遍了失敗的滋味,最終研製出了第一版本的成果。可是,實驗品需要經歷動物或者人體檢驗。
十分不幸的是,在動物身上的檢驗結果不盡如人意。
季洵預備銷毀這些失敗品。
季老太太控制慾極強,會按時打聽季洵的制藥進展。季洵要銷毀失敗品的訊息傳來,季老太太跟著痛心。
此時,季源洲回到京都。季洵先於季老太太得知此事,多次去醫院想要和季源洲見一面,甚至想要重新獲得父親的稱號。
這些,被季源洲悉數忽略,置之不理。
然而,同樣的事情卻成為季老太太心中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