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馮燈不由有點感慨。
她其實也能夠大致猜出來白東轉變的原因——親眼所見,因為親眼所見了那些從父親日記本裡得知的事件以及它所帶來的後果,所以,終究還是願意放下了最後一層的防備。
百聞不如一見,
曇花島附近為季源洲而來的那些守燈人、救援人;簡莉莉、馮燈的所作所為。這些無一不是真實的場景。大家對季源洲的喜歡和眷戀,明面地人人無法視而不見。
“所以,曇花島的警方很快就願意抽出警力來幫忙了?”靳長風站在招到的計程車前,看著老太太和季念上車後,才坐進副駕駛,扭頭對司機說出自己家的住址。
季念問靳長風:“我媽在京都對嗎?”
“沒,她有點事,過兩天應該就會回京都來見你。你們先在我家住兩天,等她回來你們就可以跟她回去。”
“那我爸呢?”
你爸?
摸了一下耳朵,靳長風:“到時候你聽你媽跟你說吧。”
“哦。好。”
過段日子,裴苓榆應該會和季洵一道被押送回到京都。那時候,季念應該可以和他們見幾面。
這種事。
嘶。
怪不知道怎麼開口的。
靳長風於是繼續和馮燈交代這邊的情況。
馮燈同樣如此。
只不過她陳默了段時間才開口。“那個……剛剛你是在和季念他們講話吧。”
靳長風:“嗯。”
馮燈:“……”她不知道季源洲和靳長風之前的那次交流,所以對於季源洲對於季念有所安排的事也不清楚。她其實並沒有考慮過季唸的事,甚至對於季念還有一點恨意。畢竟,若是沒有季唸的話,季源洲也不會成為實驗物件,他們也不會走到今天。
她可以對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懷有溫柔之心,但對傷害季源洲的人似乎格外冷血,盡管對方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男孩。
又沉默了一段時間,馮燈才緩緩開口:“季源洲如今還昏迷在醫院裡,是簡莉莉給他安排了別的身份進行了遮掩。他沒有死,但恢複得很慢。我們如今的一切舉動包括假裝喪禮,是他在昏迷前斷斷續續設計的。簡莉莉說,他一定是設想過無數種意外的情況,制定過各種應對狀況,所以在昏迷前才能把如此記掛的事情還做一個安排。他很希望把季洵引出來,給我一個交代……所以我真的……”
“聽到季唸的名字,我還是沒有辦法那麼地善良。”
靳長風用餘光看了眼車帶鏡裡的季老太太和季念:“人之常情,我也是這樣。”
“不過……馮燈。是季源洲請我這麼做的。我知道,他的心情和你的是一樣的。甚至,他早就是……”
和季家恩斷義絕的人。
最後一句,靳長風將視線調轉到窗外,沒有當著後面兩個人的面說出口。他想了想,又對馮燈說:“我其實不大瞭解他的想法,但我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告訴你這件事是他的意思,你應該就能瞭解到他的想法。你,是和他一起長大的人。”
不由地將手中的電話握緊。
警局走廊上是來來往往的人。
馮燈的心揪得發緊。
“季醫生,你的老天保佑是希望病人恢複健康嗎?”
“是。我確實求過這個。”
他說謊。
她如今回憶過無數遍:再遇不久時他們在南站小山坡上由她小心翼翼試探開展的對話場景。
也能從回憶的細枝末節裡一下參破那時那刻的季源洲的老天保佑或許還有未宣之於口的下一句話。
如今這一問一答在她腦海裡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