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明確說過:這段時間,不想要有人聯絡上自己。
人變得不像自己的時候,馮燈總覺得,見誰,帶來的都是負面情緒,傷人傷情。
不見,那麼誰都會好過點吧。
所以至此,只有簡莉莉彙報了曇花島的人員生死,之後,馮燈有了這一個月的銷聲匿跡。
馮燈將黑色長裙提起來點,對周姨說:“我出來有五個小時了吧。”
周姨打量著馮燈的精神狀態,她神色正常,渾身帶著點清冷的海水汽,但眼神溫柔,是真的像大家形容女孩子的那種樣子:水一樣的女人。
周姨聽說了馮燈和季源洲的事,起初操心得很,怕馮燈想不開,最終卻以驚訝收場——沒見過這麼會調節自己情緒的女孩子。
這女孩子和別的經歷重大變故的人一樣,哭,哭好長好長時間,一度臉色煞白,滴水不進。可區別是,哭夠了,自己爬起來,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消化,努力融入新的日子。
周姨挺喜歡馮燈這孩子,覺得她是真得長大了。
“你看看你,滿身的潮水汽,這種天要是感冒了怎麼好。”周姨如同母親一樣念馮燈。
心裡是有點暖的,所以馮燈笑了笑:“我記得您煮姜湯的本事一流。”
兩人就這麼一路說話一路往房子那裡走,北風忽然一下起了,曇花島附近的樹葉全部折向一個方向,颯颯作響。
前方是座座低矮的白色平房,一切在風中,都是一副水粉畫。
小的時候就覺得這裡很好看,現在依然覺得。
十分鐘後,馮燈和周姨回到了住所。
靳長風從長椅上站起來:“馮燈……”
“長風。”馮燈剛要回應,目光驀地停頓到了白東身上。
白站長怎麼也……
那小雲呢?
馮燈下意識在屋子裡找夏小雲的蹤跡,簡莉莉和張木都站在靳長風左側,白東站在最邊上,它附近的桌上還有一杯茶水。屋子裡似乎再也沒有其他人走動的跡象——沒來吧。應該是沒來。馮燈放下心來。
如果把夏小雲牽連了,連累她畢業程序,多不好啊。
馮燈點點頭:“白站長。”
白東臉上一閃而逝的是愧疚,卻勉力給了馮燈一個微笑。“聽說,是準備明天辦喪禮?”白東問的是季源洲的喪事。
剛剛他聽簡莉莉說了,自一個月前給季源洲進行火葬以後,馮燈還並沒有舉行喪禮。季源洲的骨灰壇被馮燈放在了火葬地的墓xue,她花光了所有的積蓄買了一處墓xue,用季源洲過去的照片當做遺像,親自貼,親自放,可是沒有辦任何喪禮。
在那處地方,那小小的骨灰壇分門別類放在透明玻璃門後面,只有祭拜的人知道他生前身後事。
簡莉莉一度以為馮燈不會辦喪禮了,沒想到馮燈今天說,會明天辦一個簡單的喪禮。
馮燈沒有迴避,到今天,她願意給所有的事畫上一個終點。她說:“對,明天早上就會開始。謝謝你們。”
所有人噤聲加怔忪了會兒,然後才反應過來:是謝謝你們,來參加這個喪禮。
本來——大家都很清楚——季源洲的親人極少,所以相應的來參加的人應當也是寥寥無幾。可是多了他們這幾個未在應邀之列的人,盡管他們和季源洲相識並不篤深。
白東的愧疚,多了一層。
靳長風眼神也變了變,其情緒難以形容。
而簡莉莉只看了靳長風一眼,再然後就把視線落到了馮燈臉上。
馮燈表情微妙地變化了下,她有點疑惑:白站長……剛剛的眼神是愧疚嗎?
很難得地,她捕捉到了這一點,但之後卻自顧搖搖頭,心裡想到:怎麼可能呢。
是啊,怎麼可能呢——京都南站和季源洲,根本就八杆子打不到一塊去啊。
這個奇怪的想法被馮燈歸置一旁,倒是因為發覺這些老朋友都還站著看自己,馮燈內心的不適感爆棚:“那個……你們要不然先坐啊。”
一扭頭,發覺身旁的人全跟自己一樣站的的靳長風:“我們這站著像領導會面一樣。”他率先坐下,其餘的人也一一坐下。
馮燈噓一口氣,繃緊的肩膀往下一塌。
過了會兒,馮燈:“你們是因為莉莉通知說明天要舉行喪禮,所以特地從京都來的嗎?”馮燈原本沒打算請他們來,他們一個是醫生一個是站長,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這種給人家添麻煩的事情,馮燈不願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