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一塌,江袁忽而很閑然地笑出聲:“不,馮小姐誤會了。我想讓你幫的不是這個。季醫生看出來有人在幫我,所以我才能瞞住各界這麼多年。”
“那事實呢?”馮燈問。
“事實是這樣。但這件事因我而起,我會想辦法一力承擔。可揚帆對於季醫生而言太不一樣了……陳老太太在那裡,帆又是他母親的名字。他勢必會肅清,讓外界對揚帆沒有微詞。而我,想求馮小姐的,是讓他就此停手。”
“你想保護那個幫助你的人?”
話到這裡,江袁眼一抬:“是。”她聲音很幹脆。
但是馮燈卻站了起來:“救護中心後院有一個小門,江小姐可以從那裡離開。”
“……”江袁看著馮燈。
馮燈說:“很抱歉,我沒有辦法幫你。他不是我的季醫生,他是獨立的個體。你若是決心很強,應當去跟他講。他同意,才是真的同意。”
“那個人說的不錯,你這位想想,很看重季醫生的意思。其實,我本不該來求你的。只是那個保護我的人,若牽扯出來了,我怕最後難過的是季醫生……”江袁湊過去,在馮燈的耳邊吐出幾個字。
馮燈不解。
江袁又說了幾個字。是那個人的身份。
未關嚴實的櫃子門搖搖晃晃,“江小姐還是離開這兒吧,萬一等會外面的人回味起什麼,認出你來。至於你說剛剛的話,我知道了。”
江袁:“但結果?”
馮燈:“還是原來的意思,季醫生的意思最重要。”
“那好吧。”江袁重新戴上口罩,臨走前,突然頓一下,就那麼在門口處轉眸——
馮燈在她身畔,送她離開。
“馮小姐。”
“嗯?”
“你比我想象得要堅定,蒲葦紉如絲。”
馮燈:“沒有。只是我從小到大,都被人教了,決定要自己做,而且,永遠不要為沒有選的那條路後悔。堅定,也是人教的。”
“只是一個好學生而已。”馮燈說完最後一句話,腦海裡一霎出現季源洲的那張臉。
江袁不知道馮燈想到的人是誰,在這一刻,她也想到了自己的師傅,那是她拼盡全力要保護的人,也是這趟急病亂求醫,連馮燈這兒都來打擾的原因。
她倒不是一個好學生,連師傅都沒能保護得了。
☆、20
京都墓地。
六月份京都的氣候變化非凡,今日下午陡然下起了急雨。
這一處葬的都是火葬者,長方形的碑塊上是一張張小小的照片。
算得上最年輕的一張是位於東南角的那一個,照片上的女孩子有著十七八歲的面孔,眼睛極為有神,露著笑意,讓人看了覺得天真無比。
她站在帆船前。
赤日炎炎,
當年看盡長安花。
墓碑上有陳帆兩個字。
還有簡單的生卒年。
以及一行小字。
親屬行——兄:周川
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打著一把傘,眼就落在那一處小字上。
阿帆……
蹲下身撫摸墓碑的男人叫季洵,京都首屈一指的腦科專家。兩年前放棄晉升機會,離開醫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