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說了一陣子話,神情都漸漸放鬆了。
庭院裡,慧文在侍弄睡蓮,粉色的,像碗口一樣大。很是小巧、秀氣。
傍晚十分,進宮的人都慢慢回來了。新荷終於見到了四叔,他眼睛裡都是血絲,昨晚應當是一夜沒睡吧。
“四叔。”她迎了上去。
顧望舒摸摸她的額發,往淨房去。沐浴一番後,換了喪服,很快就出來了。
“荷兒,我還得去宮裡,晚上不回來。”他親親她的額頭:“你要乖,明天和大舅母她們一起進宮哭靈……作個樣式就好,我會派人照顧你的。”
“四叔……”新荷囁嚅著,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心裡不安極了。
顧望舒把她摟在懷裡,小聲哄她:“太子年幼,我必須得過去掌控場面……過去這幾天就好了。”
哪朝天子駕崩會不動蕩……他不想告訴小妻子宮裡的混亂。只揀些相對輕松的話題說給她聽。
“……好。”
新荷仰頭,認真地盯著他看。
她把自己的燕窩粥端過來,讓他喝。
燭火閃耀,彼此的眼神烙印在心底。
顧望舒又低聲哄了小妻子一會,才轉身出了房門,剛走到前院,就被虎子給攔了。
“主子,您回來之前趙大少爺來找過夫人,說是有急事……被我強行給推了。內院的訊息也瞞的死死的。”
顧望舒腳步不停,往府門外走:“我給你留下一半人數的錦衣衛,務必守住顧宅,不讓任何外人見她。”他從腰間摸出一塊菱形刻字的牌子,遞給虎子:“這是令牌,錦衣衛見它如我親臨。”
虎子雙手接過,放入懷裡,問道:“可是,明天……”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今晚順利過後,局勢就穩定了。”
虎子行禮,眼看著顧望舒走入了第一進院落。
通往皇城的官道上,燈火通明,路兩旁站滿了五城兵馬司的人,著裝統一,腰間挎著彎形軍.刀。自皇上小殮後,京都就戒嚴了。
馬車到了午門外,顧望舒挑起車簾下來。
“顧閣老,借一步說話?”趙淵著喪服,從暗處走了出來。
顧望舒笑了一聲:“我記得下午時文武官員都各自回去了。怎麼,趙編修特意等我到現在?顧某榮幸。”
趙淵俊眉一挑,拱手道:“顧閣老這樣客氣,在下可不敢當……您如今是大忙人,本來是不敢打擾的,奈何有一事不解,還需向您討教一二。”
“哦。”顧望舒淡淡地開口:“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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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淵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柳呈。
顧望舒會意,揮手讓他退下。
“……顧閣老認得這個吧。”趙淵從袖口處拿出一粒丹藥,放在手心裡讓顧望舒看,冷冷地:“這就是您每天送給聖上吃的東西……我找人看過了,裡面有大量的硃砂。”
“這東西初用會使人臉色泛紅,精力旺盛,也有鎮靜安眠的效果,像神藥一樣。但時間一久,毒性便會滲入肝腎……致人死亡。聖上久不理政事,皇城內外都是顧閣老您一人說了算的。這也是天下至尊了……”
“您,為什麼還要殺害聖上呢?”趙淵把丹藥收回,背對著顧望舒站立。
顧望舒薄唇緊抿,臉上沒甚表情:“趙編修話說的著實輕巧,就這一粒不知名的丸藥就給顧某定了弒君的罪名?你居心何在?”
“居心何在?這粒您所說的不知名丸藥卻是在嚴公公的住處拿到的……聖上的近侍親眼目睹嚴公公一次次拿給聖上吃……您裝這東西的錦盒我都有。人證物證俱在。您說,我有何居心?”
趙淵的聲音很縹緲,帶著極端的威脅:“您說,我把所瞭解的事實公佈於天下,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