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舒盯著她,沒說話。
“四叔。”新荷鼻尖發酸。他似乎也不好過,才一夜的功夫,怎麼看著就落魄了,下巴處都生了淡淡的胡茬。
“你過來做什麼?”很冷淡的語氣。
新荷勾唇,像是笑了一下。大概她這表情用的不大成功……顧望舒的臉色更嚴峻了。
“我有話和你說。”她不自覺地咽口水。
“要是關於昨天的事情……就算了,我不想聽。”顧望舒轉過身去,把燭火吹滅了。
遠處的天際顯露蛋白,太陽出來了,屋裡漸漸亮堂起來,用不到燭火了。
新荷心中的酸楚忍都忍不住了。四叔連聽她說話都不願意嗎?利用他,她確實做錯了。可是,後來的愛他,也是真的啊。人家都說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但他晚上的時候都不回去睡覺了……她能怎麼辦呢?她不想和他鬧僵了……他不去見她,她就來找他吧。
新荷倚著牆壁站了,眼淚情不自禁的往下落:“你不想聽,我也是要說的……早些年我對你好,是想著以後你有了權勢……在新家危難來臨時,能攙扶一把。”
“後來就不是了。和你相處的時間越久,就越疼惜你。我有專程去探聽過祖母為什麼會對你不好……”
“上輩子的恩怨不該強加到你身上。看著你受苦受不公平的待遇……”新荷說不下去了,歇了一會,又開口道:“那時候,我為你爭取一切都是真心的。我想讓你活的輕鬆一些……像個少年人的模樣。”
顧望舒坐在圈椅上,不發一言。
新荷長籲一口氣,說道:“趙淵他是個很好的人。前世的時候,新家遭難,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只有他,跑上跑下的為新家奔波……”
“實在是沒必要的。為保羽翼,趙淵最正確的做法——就是和我取消婚約。但他沒有……”
顧望舒諷刺道:“記得還真清楚。他如此有情有義……這一世如果沒有我,你會嫁給他吧?”
他長久沉默後的第一句話竟是這樣的,新荷也氣了,“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已經嫁給了你,不會存在那樣的如果。”
她現在全心全意對待他,聽到這樣的話自然是堵得慌。
“怎麼會不存在那樣的結果嗎?既然有前世,也會有後世吧……他惦記著你,你心裡有他。早晚是能在一起的。”
“……四叔。”新荷不可思議地:“你非得如此貶低我嗎?”淚眼模糊著連他的表情都看不清楚了。
她覺得來書房找他簡直是個錯誤。也許四叔說的對,不僅他要冷靜一下,她也需要冷靜。
顧望舒聽見她說趙淵,用那樣懷唸的語氣。妒忌的都要瘋了。說的話也都是氣話。怎麼能不生氣呢?他放在心坎上珍藏的人兒,很可能喜歡的是別人……趙淵和她之間的那一段過去,他是插不進去的。患難與共的感情,通常也最記憶深刻。
他竟然連話都不回了,是預設她的說法?還是預設了他自己的觀點……新荷突然就灰心了。
“……我一直認為,相愛的兩個人會感受到彼此的心意……”她用手背去擦眼淚:“我的話就這麼多,都說完了。你要是實在容忍不了……”
新荷的眼淚掉落的更兇了。
“要是實在……容忍不了。咱們就和離吧?或者你把我休了也行。”她的雙腿有些軟。
額頭上的傷口因情緒激烈而疼痛起來。新荷咬牙忍著。
“你就這麼想離開我?!”顧望舒盛怒之下,把案桌上的那些摺子和硯臺等全部掃落在地。欺身把她抵在了牆上。
四叔面無表情的,對她再沒有了憐惜、疼愛……看她的眼神要生吞活剝她似的。
新荷被嚇到了,她哭的喘不過氣來,去牽他的手:“四叔。”
顧望舒甩開了她,新荷的手背撞上了牆壁。她皮嬌肉嫩的,這一下子,手背立即紅起來。
顧望舒也看到了,他閉了閉眼,“這一輩子,你只能待在我身邊。哪都不許去……除非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