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妻子怯生生的,眼睛睜得溜圓。
“……我沒有胃口。”顧望舒伸手摸摸她的臉:“你餓的話,就自己吃吧。”
新荷失望地:“你最近都對我不好了,連吃飯都不陪我……”
十足的撒嬌語氣,要隔平時的話,顧望舒愛憐都來不及。可是……他如今沒這個心情,“是啊,我對你不好。你呢?你對我是太好了……從以前起,我就覺得你對我好到過分。你是高高在上的嫡出大小姐。我呢,不過是一個依靠著新家茍延殘喘的卑賤之人……”
“為什麼要對我好呢?”
這些忍都忍不住的話,一旦撕開缺口,就再也停不下來。
新荷有些懵。四叔知道了?他知道了多少?還是說都知道了……
她六神無主了。
他不過稍微詐了幾句,她就變成了這個模樣。顧望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希望她能辯解一二。
不過,自己還會相信嗎?大概是不會了吧。顧望舒臉上沒有表情了,連眼神裡的怒火都沒有了。
熟悉顧望舒的人都知道,他這是氣到極致了。越憤怒就越淡漠。
“你怎麼不說話?一句都不反駁嗎?還是說,你無話可說。”他忍不住的尖酸刻薄。隨即而來的就是絕望。也是,像他這樣的人,怎麼配別人的真心以對!
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人多到數不清了。為了權勢,他不在乎任何的評價、議論。踩著一茬又一茬的死.屍往上走。什麼公道人心,是非黑白。他顧望舒從來不論這個。他的命由他不由天。
顧望舒記得很清楚,那一年,對於空出來的東閣大學士官位,皇上最屬意的就是他和紀敞。
他二人是同科的進士,平常的關系也尚可。
為保萬無一失,他私下派人去接近紀敞。下藥之後把他丟在了京都最大的妓.館……
很快,訊息就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裡。依大明律,在職官員不得狎.妓……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說他心機叵測也好,虛偽也罷,這就是真正的他。
也許百年之後,後世子孫對他的蓋棺定論是——顧望舒,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佞臣專權。
自從新荷被姚錦溪推下山崖後,他就更瘋狂了……他想要強大到讓別人一聽到他顧望舒的名頭,就退避三舍,不敢再對她動一根毫毛。
“……四叔,你喝茶水吧。”新荷緊緊咬了下唇,把手中的盞碗遞給他,假裝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麼話。
“新荷。”他第一次這樣叫她,“和我說說吧,你為何差一點嫁給了趙淵?新家滿門抄斬又是怎麼回事?還都和我有關系,對嗎?”
“四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新荷面無血色,她逞強著開口。
“聽不懂是吧?”顧望舒俊眉緊皺:“好,你不想說,那我只好親自去查了……一天沒結果,我就查一天。兩天沒結果,我就查兩天……反正,我會一直查下去的。”
他從未如此逼迫過自己,幾乎是當孩子一樣的溺愛她。以至於新荷都差點忘了,顧望舒是史上最年輕的內閣閣老。能坐上那個位置的人,誰不是七竅玲瓏,心計無雙呢?
和他鬥,無疑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到了這會,新荷反而平靜下來,“既然要聽,就坐下吧。”她在長塌上坐了,手裡還端著盞碗。
顧望舒冷眼看她,不說話也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