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覷著眼,憤憤地看著朱清雲,用毛巾擦拭了手後,道:
“原先我只覺得你只是個性格冷靜了點,對感情的反應遲鈍了一點的人,內心裡終究還是有一顆有血有肉的心,但是現在看來你跟我根本不會有共同語言。”
“是麼。”朱清雲似乎毫無所謂,“在我看來,你的感性成分相對於一般男性值更高,你的語言風格,行為習慣和情緒傾向都更像女性。”
我手中的刀叉鏗然落地,我不禁怒道:
“你是在說我娘娘腔?”
朱清雲只是默默地咀嚼著嘴裡的食物,沒有說話。
之後我和他就一直保持著沉默,差不多整整三個小時。
這三個小時裡,我喝了兩瓶拉菲,之後就一直和朱清雲相對而坐,順便翻翻手裡的那本《電子世界》,再看看正在天花板上和兩個穿著半透明穿短裙女子跳著蹩腳滑稽舞蹈的王寶玉,看著他紅光滿面,在腦內嗎啡的刺激下亢奮地大豪大叫著,到最後甚至直接脫下了他那件雜牌外套,露出一副居然還算是勻稱結實的肌肉,摟抱著一個面如白皂的長髮女子飛旋舞蹈著。周圍的人似乎對於王寶玉這個長相奇特和他們的容貌有著巨大差距的新人頗為感興趣,和他跳舞的女子居然為數不少。
休息期間,這個土老粗也會嬉皮笑臉歪著嘴下臺來點冷飲喝,然後還喋喋不休地向我講述他在這三小時裡的豔遇。
“嘿,大哥,這裡的女人太有意思了,她們一個個都好是主動,居然喜歡跟我跳舞,還說我長得可愛誒。她們都喜歡看我的少林功夫,嘿嘿,老大,我第一次發現我自己居然這麼有魅力,哈哈,太有意思了。還有三個女人約了我說要跟我打炮呢,老大,你說打炮是啥意思?”
我衝著王寶玉翻了個白眼,不顧他的自言自語,而是悶頭側臥。
便在王寶玉重新走回跳舞人群中不久之後,樓璧月也回來了,她的手上牽著幾條細細的長繩,繩子向上延伸,一端繫著各種手提袋,這些手提袋居然都是如同氣球一般漂浮在空中的,這樣裡面不管裝了多少重物手提包的主人也不會累。
樓璧月一屁股在我的旁邊坐了下來,喜滋滋地道:
“去城裡購物了,逛了一圈,買到了不少我一直想買的東西,嘻嘻。不要錢真是太棒了。”說著,樓碧月就一一在我面前展示了她逛城回來的各種收貨品。<o的限量款女包……aa系列的,iy的新款包包……gui的秋冬高跟鞋,還有arani禮服裙子……v毛衣……fendi香水……還有這,普拉達的、迪奧的、愛馬仕、香奈兒、v、蒂芙尼、古琦、軒尼詩的……對了,我還定製了一輛太空艦船和一幢海邊歐式別墅呢……”樓碧月孜孜不倦地講述著她的收穫,越是到最後,她就越是喜不自勝。
我悠悠然嘆著氣看著樓碧月,昏昏沉沉語重心長地道:
“呵呵,碧月小姐啊,你倒是真的買了不少的奢侈品啊。這些在我們的時代的確算是要花點小錢的東西,不過啊,我跟你說一句,你買的這些東西,也就是暴發戶土豪的玩意兒,只有那些吃夠了窮日子苦使勁想往上流社會的高強鑽的二流土財主才會看重。你這些玩意兒,說實話,在真正頂級的貴族精英階層的眼裡,也就是鬧笑話的玩意兒罷了。”
樓碧月板下臉來,滿臉不悅地撅起嘴看著我,道:
“你什麼話啊,難道你就是貴族出身的?”
我把玩著手裡的高腳杯,笑著道:
“提醒你一點,樓碧月小姐,真正的貴族從來不會說自己是貴族,把貴族這個頭銜套在自己頭上在別人面前說是最最幼稚可笑的行為,會說自己是貴族的人絕對不會是貴族,充其量也就是裝貴族的暴發戶。就像你是國王或者皇子,還需要在別人面前強調自己身份麼?你以為是三流的古裝劇啊?”
我抓過了樓碧月的手包,看了兩眼,笑道:
“的確是質量不錯的手包,但是也就是量產的貨色罷了。我跟你說吧,越是喜歡奢侈品的滿身名牌的人越是俗不可耐,就像鮑魚雖然不錯,但是天天吃鮑魚,餐餐吃燕窩,保證你不出一個月就發福臃腫,而且還得上火流鼻血,真正的貴族反倒已經不再講究如何的奢華與炫麗,他們大多數身來就沒有穿過價格超過四位數的東西,他們對於名牌早已沒有概念,甚至連購買名牌,加油修車都是下手負責,很多公子哥兒甚至都根本不知道名牌是什麼。真正的上流人士,吃的東西都不會是什麼看似華庭豪宴一樣的菜餚,他們甚至可能吃的很普通,但是他們對吃絕對很講究,他們可能不喝大紅袍,哪怕是最普通的一杯龍井,他們也絕對會選採摘時間點最接近清明時節的雨前龍井,哪怕是煮茶的水,也需要經過三次的過濾沸騰,他們吃的食物,或許不會顯得如何精緻只是普通的品種,但是絕對看重原產地,看重生長週期,看重土質,其營養搭配,下廚的廚師的身價,加工的手藝的精確性,講究內涵文化和餐桌禮儀……這些才是貴族看重的,只看食物本身身價的,那不過是最沒有內涵文化的餓狼罷了。順便一提,餓狼這個詞是在貴族圈裡是專門形容那些發了家有了點小積蓄就拼命拿奢侈品裝點門面不知罷休的後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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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樓碧月抱著胸冷不丁笑了三聲,“你倒是聽懂貴族的內幕的麼,那按照你的說法你還懂這麼多名牌,看來你也不算是什麼貴族啊?”
我抿唇一笑,道:
“隨你怎麼想了,但是如果不懂點奢侈品和名牌,怎麼勾搭那些眼睛盯著奢侈品不放的妹子呢?樓碧月小姐?順便告訴你哦,一般的公子哥兒可不會像我,真正的貴族禮節和行為舉止可不是電視上放的那些放蕩不羈的三教九流,真正的貴族禮節培養絕對不會比銀行和頂級酒店的服務儀態培訓要輕鬆,甚至可以媲美軍人殺手和演員的培訓,世界聞名的貴族學校不是擺在那裡給你看的。在這個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世界裡,沒有人是天生的貴族,都是瓜田農地出來的,真正的貴族是培養和薰染出來的,怎麼說話,怎麼舉止,怎麼笑,怎麼扮表情,怎麼做八字腳的站姿,怎麼做手勢都要自幼接受嚴苛的培訓,這樣才能夠融入骨子靈魂變成一種氣質。只看到貴族光鮮外表而看不到背後的種種投資的人絕對只是站在貴族門牆外的土鱉。”
樓碧月鼓起臉,雙頰緋紅,她翹起腿看著我道:
“行,你有文化,有教養,行了吧?我不過是個喜歡胭脂俗粉的庸俗女人好不好?而且,我再提醒你一句,你的那些什麼貴族禮節,貴族地位,在這個世界裡,可沒有半點用。沒有人比你缺錢,你有的別人也都有,哼,你算什麼呀。”
“是嗎……生死難期一夢同,莫隨潮水弄虛榮,成敗往事空自定,萬千苦樂俱歸中。”我輕輕吟誦了起來,頓時引起了周圍的周圍正在喝酒的幾個女子的側目。
“朋友,剛才是你自己做的詩嗎?”一個披著風衣的女子饒有興致地走上前來道。
“是啊。沒聽過是吧?”我微笑著道。
“是啊,真的是從來沒有聽到過啊。你還會作中文詩啊,聽說這是古老地球的中國的一種文化藝術。”那名女子興奮地道。
“你當然不會聽到過,因為這是我自己編的,漢字的數量差不多有四千,一首四行七言詩二十八個字,那麼世界上單單是七言詩就可以有四千的二十八次方種,如果是長恨歌那樣長度的,可以由四千的八百四十次方種組合,更別提對詩歌裡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詞,每一句話還需要定義註釋,那就又需要更長的語句,而定義語句又需要其他的語句……這樣推導下去,可以說是無限的,不管找遍多少個宇宙都找不到一句重複的詩歌,甚至哪怕找到了,不同的定義也可以讓一首詩歌不同。而且,我說的還僅僅是詩而已,假如是詞,假如是曲,假如是文學小說呢?那所能擁有的組合你該如何計算?多一個空格,就是多無數種組合,文學的世界比科學要廣大多了。這就是藝術的魅力,這才是文化,懂麼,樓碧月大小姐,就算我在物質上身無分文,但是真正的貴族從來不會靠別人創造的品牌增加自己的內涵,貴族最偉大的地方,就像1986年索福萊羅斯柴爾德為了慶祝安德魯王子和約克公爵夫人創造的caree酒,真正貴族是自己創造,而不是依賴別人的作品!”
說完,我特地看了樓碧月一眼,她則是用一種鄙夷中略帶沉思的玩味眼神看著我,最後她以一聲嗤鼻聲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