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今後都是一家人,又哪裡有唐突的說法呢?”羅氏聞言淡笑了笑,柔和的視線朝青瑤的方向輕瞥過來,“別的不說,吉昌江相調教出來的子弟,確都是無可挑剔的。”
賈氏臉色稍凝了下,敬安侯夫人的意思在座的人可都聽出來了,人家看中青瑤,主要還是吉昌江家的緣故……兩人同拜江子安為師,性情一說尚且見仁見智,可聲名確都是為人擁戴的。
羅氏說話四兩撥千斤,令得同席的王茂彥與江氏暗贊。他們的掌上明珠,他日是要嫁入敬安侯府的,羅氏有意維護青瑤,確是再好不過了。
“吉昌江相隱逸鄉野,淡泊飄逸,可青瑤哪裡承了江老太爺的性情?”
隔桌的薛氏呵笑出聲,隨即放下手中的茶點,輕拍了拍手,道:“侯夫人還是別抬舉青瑤的好,這孩子從來不是個安分的。”
諷刺的語氣,關懷的笑容,薛氏雖為長輩,可到底隔脈,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江氏聞聲立即回瞪過去,便聽賈氏打了笑場,“她的確不安分……可若安分,便不會有科舉堵物之法的施行,又何來縣主之名?”
賈氏出言,倒讓青瑤清冷的面上閃過一絲驚訝,可是很快,這絲驚訝便轉為冷笑。
“她若安分,便不會去那煙柳之地。”薛氏氣頂一通,話音一落,數十道目光都不由探過來。
青瑤下意識反應過來,薛氏所指便是鸝安閣,澄澈的眸中立時變得冰冷起來。羅氏愣在當場,側目朝青瑤與江氏看過來,但沒有動口。
“弟妹你說什麼呢?”徐氏急忙拉了薛氏一把,感受著四周親朋不善的目光,提醒她道:“今日是青瑤及笄的日子,你在旁掰扯什麼?”
賓客終究開私語起來,賈氏像是氣急了一般,“青瑤,你來說。”
“便知是這樣的情形。”青瑤心裡低低嘆了一口氣。她沒有想到的是,賈氏竟選擇在這樣的場合對她發難。
“回稟祖母,孫女兒不知四堂嬸所言何意,更不知如何辯解。”青瑤稍稍離席,朝賈氏作了作揖,淡淡地道。靜默良久的江氏冷冷出聲:“別人不知,四堂弟媳卻應清楚,煙柳之地哪有女客去往的規矩?早些年你去煙柳之地鬧氣,欲尋你那沉迷酒色的夫君,最後連門都不曾進去過。青瑤便是性情再如何疏狂,也斷沒有自報家門,人便恭迎相接的道理。”
薛氏緊了嗓子,“是有人見她與敬安侯世子同去的鸝安閣。”
眾賓客再次呆住,而羅氏則忍不住驚訝了下,凝聲問道:“這位夫人的意思是,我兒帶了他的未婚妻去了青樓,還教人看見了?”
她的語氣裡帶了種迫人的壓力感。薛氏愣愣頷首,周遭的親朋們則尷尬得笑聲片片,卻又不敢大聲。徐氏哪還有不明白的,愚蠢如薛氏,今兒不過被賈老夫人當了回墊腳石,否則這樣的隱秘之事,薛氏如何得知?可三脈終究丟顏面了……
“真一顆棄子,伯孃其實還嫉恨著上回薛氏的言語無狀呢。”
徐氏暗嘆一聲,起身推開身旁的嬤嬤,向後退了兩步,指著薛氏問道:“弟妹,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
“嫂嫂可是不信我的話?”
徐氏氣得踮起腳尖,睜大了眼睛,差些往後栽去。薛氏作勢來扶,卻被徐氏的嬤嬤給擋了開。
“二堂嬸,四堂嬸的病怕是根本沒好全罷。這,這……”說話的人是王徽暮。徐氏心口徒然一抖,瞥眼過去,只見王徽暮花容失色,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什麼病?”
“這薛氏竟有隱疾在身?”
賓客們見王徽暮這般說,徐氏又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樣,也莫名地跟著心緊了些。終是一筆爛賬,賈氏又憐又氣,起身想要靠近薛氏,卻又遲疑,轉頭喝問徐氏道:“上次也是在侯府發病,教嬤嬤扶著回去的,可你後來如何回稟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