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皇後見狀神色漸冷,“還不是託了壽王所辦之宴?硬給在場官員塞妾侍,教人推避不得,朝中言官不乏巧言令色者,才教王大夫橫遭此事。”
“皇後娘娘這說的,臣妾可實在是聽不懂了。壽王仁孝有禮,又怎會做出硬塞妾侍給官員這樣的事情呢,且王大夫此前便有前科……”湘妃的視線輕輕地瞥過青瑤,呵笑著道:“殊不知酒色上癮,如何又能怪得了旁人?”
“王姑娘說,可是這個理?”湘妃笑眼問道。
青瑤的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下,隨即淡笑著應道:“此事自有陛下論斷,臣女又豈敢置喙。”
話說得不痛不癢,湘妃心裡不由憋了一股悶氣,話音卻十分關切地繼續說道:“王姑娘大抵不知其中關節,現下朝中肅風氣,言官所彈劾之事,往往小而化大,多生牽連。更何況你父親王侍郎才剛剛上任,不免會被波及……”
“謝娘娘好意提醒。”清澈的眸光裡浮起一抹複雜的神色,青瑤冷了聲,“公斷自在人心,臣女之父不曾身涉其中,二叔是否確行其事,都有朝臣炬目明理,陛下慧眼定奪,娘娘便不必花這等勞心了。”
湘妃一噎,眼底一派諷刺之色,“什麼是否確行其事……你昨日歸家,難道不曾見著?”
青瑤莫名,連忙擺手,驚訝地道:“臣女的確不曾見著,不知湘妃娘娘何以如此篤定?”她恍惚著眨了眨眼,“又或者昨夜裡歇息太早了?”
“後宮不可妄議朝政,且湘妃與青瑤說這些做什麼呢?憑白惹人心急罷了。”謝皇後溫言一笑,轉對青瑤說道:“你且放心,那些個言官胡謅些事呢。你二叔並不曾收到過所謂妾侍,道是無功不受祿,如何消受美人恩,幾個妾侍卻是被壽王重新贈予了韓充將軍。”
“韓充?”湘妃聞言不由低撥出聲,口中訥問道:“壽王怎會將妾侍送給他舅舅呢?”
“大抵是湘妃教導得好罷。”謝皇後冷色道:“壽王也的確是仁義有禮了,否則又怎會做出此等行徑?”
謝皇後斜瞥著湘妃,輕諷出聲道:“給自己舅舅送妾侍,卻是前朝才有過的荒唐事。大梁見國三百餘年,若要論一樁,便也只有二十年前肅清侯府上出過那麼一次。”
肅清侯府的事,青瑤亦有所耳聞,不過因著侯夫人被繼母拿捏,值著兩夫妻新婚燕爾之際,侯夫人的繼母楊氏便將其表侄女送到了肅清侯跟前,肅清侯自是怒不可遏,轉頭便帶了侯夫人看望岳父,並把楊氏的表侄女轉送給岳父定南侯……定南侯自是怒極,甚至開口訓斥女兒,不想侯夫人委屈得哭訴一番,倒教其父定南侯不知所措。
事情鬧得滿城風雨,雖說侯夫人丟了面子,可繼母楊氏暗中吞取其嫁妝的事也跟著浮出水面來……楊氏被奪了誥命不說,還被定南侯遣到了臨安郊外的莊子上……
謝皇後輕啜了一口花茶,繼續說道:“肅清侯可以說是愛護妻室,那麼壽王呢?送美妾體恤舅舅,這得是多大的孝心才能做得出來?”
“不是……壽王定不會這般悖逆的……請皇後娘娘明鑒。”湘妃驚啼出聲,幾乎是從椅子上直接摔倒在地的,且連忙磕了頭,額面上冷汗直流。
一旁的江代姍也隨之驚惶跪地,頭緊貼著地面啜泣出聲。
謝皇後冷哼了一聲,“本宮明鑒有什麼用,做決定的是陛下。壽王因此被陛下罰俸半年,閉門思過一月……”
“什麼?”湘妃稍稍抬頭,眸中滿是驚愕之色。
“這處罰已算是輕的了,陛下還是愛重壽王的。”謝皇後話音淡漠,除了冷意和不屑,快意卻不曾多見幾分,“只是湘妃你教導不善,本宮也需按照宮裡的規矩,罰你抄寫宮規二十遍,另禁足兩月,你可有異議?”
“臣妾不敢……甘願領罰。”湘妃的頭垂得更是低了。
謝皇後又將目光掠到湘妃身後的江代姍身上,“曾側妃雖不曾直接牽扯其中,可你嫡姐壽王妃身體抱恙,到底相夫有怠,你便代她罰抄女戒二十遍罷……你可有異議?”
江代姍聞言恍惚抬頭,口中斷斷續續地應道:“謹聽娘娘教誨,妾甘願……領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