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庭摸了摸鼻子,反倒被樓修文的話搞得摸不到頭腦,他悄悄地向龔毅然投來詢問的眼神,卻被龔毅然白了一眼!
眼見得花廳已至,樓修文很快便壓下心頭的淩亂神思,斜挑的眉角裡,多了一絲鄭重的意味。
“二位既從李老大人那裡拿了引薦書,不妨說說你們的來意吧。”
樓修文見小廝泡好了茶,才示意小廝下去。
龔毅然與陸庭相視一眼,隨即也正了正色,道:“那我們也就直說了。”
“此次前來,原是為了吳厲生的案子。”龔毅然拱了拱手,繼續說道:“據負責看押吳厲生的差役稟報,吳厲生已經一連兩夜沒有睡好覺了,總說牢獄裡有鬼。”
樓修文皺了皺眉,“那二位怎麼看?”
“鐘刺史只當吳厲生心虛,而今早我們也排查過牢房,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龔毅然皺了皺眉,“而今日我們前來,卻是想請樓公子派暗衛護吳厲生一程。”
樓修文自是明白陸庭二人的意思,可他原本只想著將證據送到李老大人手中便可,樓家也不必更多地牽涉其中,可如今看來,吳厲生既是個惜命之徒,也是個“忠誠之士”,這種時候了還想著護住賈長易不受此事牽連。
可吳厲生終究是吳厲生,他不敢用性命去賭這份“忠誠”。
或許他的感知沒有出錯,而那些暗中窺視他的人也無疑在作賭,只其中一方的心理防線瀕臨崩塌的時刻,便是吳厲生最為懼怕的一刻——身死負義。
就因為怕這一點,吳厲生才找上樓家的……
樓修文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暗道:“他吳厲生倒是打的好算盤,可我已經幫了他一次,他何以見得我會幫他第二次?”
這般作想著,樓修文便聽龔毅然補充道:“吳厲生說,我們既然來了,公子便會幫他的。”
“哦?”
樓修文先是驚詫,接著面色便冷了下來,沉吟著笑道:“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龔毅然和陸庭來錦苑拜訪,便已經向暗處的人表明,樓家於奪位之爭不再保持中立!
若樓家有意護衛吳厲生,那麼樓家定是與吳厲生達成了某種協議,而賈長易的把柄就應掌握在樓家手中無疑,最終受到覬覦的將會是樓家……
但那把柄實際上卻是在李永逸手中,重諾到迂腐的李老大人定不會把所謂“把柄”呈現於世人眼前……屆時,賈家不會被波及,樓家反會遭受猜忌。
可若是樓修文回絕了龔陸二人的請求,也並不意味著樓家不會沾染上這灘汙泥。需知回臨安接受刑部徹查的路上,只要吳厲生還活著,他便絕不可能將賈長易牽扯進來。
當真是進退兩難……死到臨頭的吳厲生竟還想方設法地把樓家拖下水!
“他竟是將你們也算計進來了。”樓修文沉了沉眸,也不管龔毅然和陸庭一臉不解的模樣,道:“據說賈樞密使被陛下處了禁閉?”
“確有其事。”陸庭點了點頭,接著皺眉問道:“不過樓公子問這事做什麼?難道兩件事有些相關?”
對上陸庭探究的眼神,樓修文淺淺一笑,“這我就不知道了,大概,也許……”
樓修文摩挲著手中的茶杯,繼續說道:“此事陛下心中已有斟酌,樓家只盡臣子本分,並不能推波助瀾。”
“兩位主事請回吧。”樓修文抬眸,定定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