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嘲諷。
因為吳厲生叛國投敵的風聲傳進臨安城中,明宗皇帝這才注意到李永逸的奏疏……一封封、一件件,都被堆到了旮旯角裡,明宗皇帝當即大怒,將禦書房伺候筆墨的兩個小黃門斬殺!
這怒氣遠還未到平息的時候!
重回樞密使之職的賈長易被明宗皇帝罰以禁閉,引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明宗皇帝一邊使了刑部官員提吳典簽及其親眷回臨安立罪,一邊又命人疾馳飛馬給漢中侯和秦王傳令,務必要將魏人攔截住,不可讓其踏出大梁國土半步……
這個突發事件無疑讓明宗皇帝焦頭爛額……
“只如今傳令,時機已晚。魏人拿到蜀地漢中的地圖,大梁的後方便是被人覬覦上了,當真是如芒在背!”
明宗皇帝疲憊地揉了揉太陽xue,做了最壞的打算,道:“倘若真到了這樣的結局,那麼加強漢中蜀地的兵力防衛,便成了接下來最緊要的事。”
謝皇後沉吟片刻,卻也對此心生憂慮,“不到萬不得已,這決定不可做得草率。陛下可曾想過,這樣的動作很可能使得兩國關系變得更加緊張?”
“皇後是覺得朕窮兵黷武?”
謝皇後心裡咯噔一聲,“陛下知道,臣妾不是那個意思。只如今大梁國力有怠,軍民們盼著休養生息,若魏人當真得逞,必要的兵力防衛自是需要的,卻也不能做的太明。”
“梁兵力本就不足,可淮河一帶亦是主要陣線,若將淮河一帶的兵力調了許多去漢中蜀地,難免捉襟見肘。”
謝皇後緩步走到明宗皇帝身後,一邊替其輕揉著太陽xue,一邊說道:“此事怕要從長計議……陛下可能還遺漏了一點,在蜀郡刺史鐘涼呈稟上來的奏疏中,自始至終都是圍繞吳典簽說的。”
明宗皇帝眼皮一跳,“皇後的意思是?”
“鐘刺史有意針對吳典簽,可對魏人逃竄的事他竟沒有采取什麼應對之策……”謝皇後手中動作不自覺地慢了下來,話音漸冷,“這才是最可怕的。”
明宗皇帝聞言,終是直接睜開了雙眼,深沉的龍眸裡是掩不住的淩厲氣息……
謝皇後頓住了手中的動作,“李監禦史的奏本裡,不是沒有彈劾鐘刺史和其他蜀地官員的,老大人性情剛直,這彈劾究竟是為公,還是為私,陛下心裡其實比誰都清楚。”
明宗皇帝靜默下來,半晌才朗笑出聲,“沒想到皇後竟會為那顆臭石頭說話。”
謝皇後眼角添了一抹明麗的笑意,難得嬌俏出聲,“李老大人和我父親向來政見不合,臣妾又怎麼會為他說話?”
“臣妾只盼著,陛下身邊能多一個良臣,能說真話實話,時常勸諫陛下,不至於讓陛下的視聽受到矇蔽……”
謝皇後稍稍低頭,見明宗皇帝默然著不接這話,眉頭不禁一皺,口中的話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那就把李老大人調回臨安吧。”明宗皇帝終悠悠開口道:“老大人兩朝元老,年邁之際卻在苦寒之地度過餘生,朕心中猶有不忍……”
“之前他和汪文全的事,朕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希望這臭石頭回到臨安,身上的臭脾氣也改些,不要再同往日般橫沖直撞了……”明宗皇帝把對李永逸的稱呼又變了回來,說完又沉嘆了一聲。
謝皇後的眉頭這才稍稍舒展開,笑道:“相信李老大人自會體量陛下的苦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