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倆離開了也好，省得許多人明著暗著打聽修文的事情……”江子晤對著賬本，一邊輕舒了口氣道。
……
綠水連連之處，遠離喧囂，春意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迸發出來。
崎嶇的山形、熱情淳樸的民風、凝結了辛勞汗水的道路、安靜肅穆的祠堂，指尖觸及之處，無一不撩撥著青瑤的心絃。
巴蜀據天險而守，糧足民豐，青瑤早時便聽過它“梁國後方大本營”的稱號，如今親走一遭之後，心頭更是感懷不已。
一路上，青瑤甚至備了筆墨，將每日的見聞一一記下來。
樓修文見她這般熱情，還調笑著問道：“你記這些做什麼？難道將來要當個遊俠不成？”
青瑤微微一笑，心裡卻不由悲憫著道：“如果有一天，眼前所見之物都被戰火焚成灰燼……”
青瑤不忍再繼續想下去。
“這燭光太過昏黃，傷眼睛，你歇一會。”樓修文見青瑤的頭越來越低，搖頭勸道：“我替你記吧。”
“嗯。”青瑤笑靨一展，便將手裡的毛筆遞給樓修文，卻並不打算起身離開。
樓修文挪過書本，接過筆來，柔聲說道：“明日還要早些啟程，你不用陪我。”
“我就看一會。”青瑤將手攏在桌上，朝樓修文微微一笑，“你寫你的，不必管我。”
樓修文無奈地搖了搖頭，暗道：“你這般看著，我如何寫得下去。”
心道如此，但樓修文不多會便壓下了心頭的那股綺念，筆尖如有遊龍飛走，不多會兒便寫完了一篇賦。
等他抬眸時，便見青瑤早已進入夢鄉，瑩白的小臉搭在手臂上，羽扇般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一片影子，整個人就似江南的春水一般柔和。
樓修文一陣心動，搖頭失笑。
“看來是真的累了。”樓修文這般想著，腳下步子愈發輕緩，他小心翼翼地將青瑤抱到榻上，仔細掖了被子。
本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可樓修文卻覺得臂彎隱隱透出幾分痠痛。
只因環住了那柳腰，卻不敢再碰別處，僵硬的動作維持得久了，這才覺得這般累人。
暖香離懷，樓修文看著青瑤熟睡的容顏，心頭似乎有什麼東西滿溢而出。
重新走到桌前，樓修文又仔細地翻閱了青瑤之前的筆記，發現青瑤所記甚是用心，角度也別出心裁，有幾處他看了，還忍不住添了些標註。
蠟燭“噼啪”爆了幾聲，幾縷青煙飄蕩而出，卻是有些嗆鼻。
樓修文心神被拉轉，終是停了筆。
他躡手躡腳地替青瑤拉上房門，便見上樓為客人添茶的店小二迎面走過來，忙擺了擺手。
“原來客人已經歇下了，那小的就不打擾了。”店小二會意，低聲一應，便折身返回了樓下。
樓修文的房間在青瑤的隔壁，但他並沒有急著進屋，反倒靜立在門前，目光從樓廊外遠眺望而去。
一輪明月斜斜地掛在天空，不斷地從雲間穿梭而過，靜謐而靈動。
……
隔日。
青瑤惦著早起的事，竟一頭驚醒過來，只她很快便發現身上有什麼東西不對勁。
“我竟和衣睡了一夜？”青瑤皺了皺眉，“難怪昨夜裡出了那麼多汗，原來是捂的……”
青瑤才這般作想，腦海不由一空，整個人便又倒回了榻上，“我昨晚是怎麼挪到這床上的，總不至於夢遊吧……”
磨蹭了許久，青瑤終是起身換了身衣物，見自己面色如常，才打算去尋樓修文。
她已經想好開口的話題了，青瑤盯著手裡的書輕笑出聲，暗道：“昨晚那事便當不記得了吧。”
盡力放下心裡的包袱，青瑤才動手敲了敲隔壁的房門。
“王姑娘。”
開門的人是羅俊。
青瑤始料未及，她定定地看了看羅俊，不禁問道：“你怎麼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