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那個精靈可愛的小女兒……”謝元柏贊笑出聲，眸中似有深意地道：“郎才女貌，江家世代書香，想來這樁婚事你家中長輩已是再滿意不過了。”
顧子淵聞言不由愣在原地，面上辨不出喜色，反而惶恐至極，只他終究只是張了張嘴，那些辯駁的話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謝元柏似乎很滿意顧子淵的反應，“如今你拜在江老太爺門下，若是再娶了江五小姐，兩家必是親上加親。莫要看它一個書香世家，可其力量卻與臨安權貴們比起來也毫不遜色，這一點，從王鎮撫使的案子便能看出來了。”
這語氣如何也算不上恭喜……謝元柏居高臨下地看了看顧子淵，接著說道：“過幾日，你臨安家中便會使人來提親，只你如今尚在書院，正式成親怕是要等些日子。”
“而三年後的秋闈，臨安城中且看你風流得意了。”謝元柏輕笑出聲，而顧子淵則低垂了頭，無論心中情緒如何複雜，也不再於面上表露半分，“那就借先生吉言了……”
顧子淵躬身一禮，謝元柏臉上笑意更加濃烈了，止不住地點了點頭。
“謝先生？”
原是青瑤的聲音。
顧子淵凝了凝目光，自覺地往馬車旁邊退了兩步。謝元柏眸中突顯出一抹光亮，“青瑤小友可是來為老夫送行的？”
青瑤點了點頭，“先生遠道而來，書院上下心懷感激，然而歡聚之時甚短，既到了臨別之際，青瑤又怎會不來為您送行？”
謝元柏欣慰地點了點頭，融融笑道：“青瑤小友見外了。不瞞你說，我此方躊躇不前，原是想等你的。”
“先生可是有什麼話想要訓導的？”青瑤略作詫異地揚了揚眉，卻見謝元柏面露難色，隨即轉了話風道：“青瑤卻也有些話想與先生說……謝先生已觀了劍舞，應知曉青瑤的心意。”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青瑤想請先生代為轉告這句話。”青瑤躬身一禮，也不顧謝元柏神色驚訝，只笑著旁邊的倚竹示意，親手接過那匣子。
“小友這是何意？”謝元柏愣愣問道。
“這個匣子，青瑤也想請先生代我轉交。”青瑤手微抬了抬，便將東西交給馬車前坐著的一個小廝，笑道：“白麓洲頭，蒼蒼相繆，何需單獨種上那紅梅？四季雨霜，已是再適宜不過的景緻。”
謝元柏目光微凝，忍不住朝青瑤問道：“你可知你這般做，意味著什麼？”
青瑤抬頭定定地看了看謝元柏，“我並不願與他牽扯上什麼，惶提攀附之心？”
謝元柏心思被道破，不禁面露難堪，歉疚著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你這般做太不明智，且他費盡周折為你做的許多事，竟沒有入了你的眼，如今你便讓我帶著一個匣子回去，卻讓我難做得很。”
青瑤微微一笑，“先生巧言機敏，擅於審時度勢，我先前便聽外祖父提及過。不過一個匣子，先生有什麼可為難的。”
謝元柏不由苦笑，接著輕嘆道：“審時度勢？我竟聽不出這話究竟是誇贊我，還是諷刺我了……”
“也罷，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青瑤小友，我們臨安見吧。”謝元柏撫了撫胡須，緩聲說著，一邊朝青瑤點了點頭，接著便放下車簾，示意僕從駕車離開。
月光清涼如紗，細微的塵土幾不可見地在空中飛舞，青瑤和顧子淵眼看著馬車疾馳而去，均拱手行了一禮。
“師弟，夜裡涼了，你還是早些回去吧。”眼見得車影消失在盡頭，青瑤才緩身轉過，朝面色失落的顧子淵說道。
顧子淵怔忡地點了點頭，像是沒有聽清楚青瑤的話一般，眼見青瑤領著身邊的婢女朝前走去，胸口只覺得窒息得緊，暗道：“為何你就可以拒絕得如此直接，我卻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