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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顧家便上江府提親了,只江元灝卻為此十分為難……他看得出來,顧子淵本身其實對女兒沒有多少情意,可江代妍那般欣喜……
江代嬋與江子晤不是沒有對江代妍耐心相勸,可兩人最後卻都因為此事惹了妹妹生怨,福建水家就更不必提了,江老太爺也因此發愁,擔心與水家生了嫌隙。
從江代妍身上,眾人彷彿看到了她與其母親陳氏相似的地方……雖然沒有人直言,可內心無一不在擔心江代妍步陳氏的後塵。
值得注意的是,顧家上門提親的第一日,顧子淵還是個翩翩少年郎,不過隔了一日,他的左臉卻變得紅腫一片。
樓修文問起時,顧子淵回答得支支吾吾,這般更惹眾人猜疑了。
書院裡的學子們平日裡嬉笑慣常,見了顧子淵臉上的傷,便有意逗弄顧子淵,直問他是否因著江子晤舍不下妹妹才被其打成這般,不想好脾氣的顧子淵第一次生了怒氣,搞得眾學子面面相覷,只得識趣地走開。
江家最終還是答應了這樁婚事,隻日子定在了一年後……這樁讓人心心念念法放不下心的婚事,最終則隨著福建水家向江代嬋提親而令人唏噓不已。
福建水家是沿海一帶的富貴之家,上兩輩時還有爵位在身,只大抵後來子孫更擅長經商,沒什麼求取功名的心意,以至於承襲的爵位一降再降,如今水家已徹底成為盤踞在江南一帶的富賈,於國政功勳沒有粘連了。
只江代嬋卻沒想到,水家竟轉而向她提親,但她後來仔細一想,心中已是一片澄明……
因水家提親時,魏梁兩國的戰事已隨著陳家軍大挫魏人囂張氣焰而告一段落,得勝歸來,陳老太爺甚至親自修書一封讓人連夜送至吉昌,可惜信中除了家國情懷、老友相敘外,卻是半點也沒有提及江代嬋的婚事。
江代嬋終於確認,陳宇鴻甚至說服了舅母,不願娶她為妻……那些年少時的依戀,終究成為了過去。江代妍小心翼翼地將這段過去封存,而江家眾人也顧及著她的心思,鮮少在她面前提起陳家了。
相比於江代嬋姐妹婚事的波折,江代芙卻如潺潺流水,她聽從了楊姨娘的的安排,嫁給了餘平的那位舉人。
此人名喚張平,原是再樸實不過的名字,江老太爺在聽了楊姨娘的想法後,還是決定親探一二,這讓楊姨娘甚是驚喜,老太爺眼光毒辣,能幫著代芙把把關已是再好不過了。
直到江代芙出嫁那日,青瑤陪著她在房中說話時,甚至都能回想起來當初張平拜見外祖父的場景:沒有戰戰兢兢失之禮數,更沒有渴求甚慕失了分寸,這樣的氣度終是讓外祖父笑著點了點頭。
溫婉嫻靜,歲月無憂,這大概才是過日子該有的模樣……楊姨娘和江代芙都是看得清楚的人。江代芙雖沒了父親,但吉昌江府於她們母女而言卻是個足以信賴和依靠的地方,便說其嫁妝,江老夫人卻是足足給了兩萬兩,另有莊子田契一類,卻是樣樣不少。
親手從祖母手中接過厚厚的禮單時,江代芙不禁熱淚盈眶……她本不過一個庶女而已,甚至有著那樣的父親……
江代芙出嫁後,楊姨娘也隨著女兒到了餘平,江老夫人原想挽留,但她心裡亦是清楚:對楊姨娘來說,能在老家安度晚年本是她的心願,且又能照應女兒女婿,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困在蘭巷周圍的藩籬似乎已被一一拆解開來,便是伏下的陰謀也默無動作,而當若有若無的窺探目光朝此處打量過來時,卻只見得白麓洲頭的錚錚學子們焚膏繼晷、奮而習書的情景。
……
乾和十二年春,梁朝的科舉變革在世家大族的鼎力支援下得以順利實施,而春闈的結果自讓人大吃一驚,許多名不見經傳的寒門士子魚躍龍門,成為臨安城中炙手可熱的人物。
與此同時,一場由瘟疫導致的叛亂從魏國京都蔓延而開。在青蓮教的指派下,憤怒的民眾用刀槍棍棒破開了許多門閥世家的大門,眾多無辜百姓慘死其中,而自京都往東,多地官府縣衙都被起義軍佔領……
叛亂持續了整整七日,當大將韓允帶著集結的部隊奔趕回京都,急救被圍困在皇城中的魏帝時,他和兵士們無一不被長街上的凝固的鮮血給深深震撼……
流民叛賊一一被屠,乃至於春日萬物齊發的魏國京都再次被鮮血染紅一片。青蓮教教主洪自全被斬,頭顱掛在京都西城外暴曬三日,另有其親屬家眷和教中重要頭目共四十九人,被當眾淩遲處死。
這場叛亂盡管很快便被鎮壓下去,可對魏國而言無疑是場驚天浩劫。內疲外挫,魏國決定主動向大梁示好,而大梁亦求邊境安寧,雙方便簽訂了邊境和平協議,史稱宿淮之盟。
國局如此,實是黎民大幸。
當協議簽訂的訊息傳到白麓書院時,眾學子們歡呼之餘,也不禁為青瑤當初關於瘟疫的預言而驚贊不已,唯獨顧子淵沉默不言,面上半分喜色也無。
青瑤瞥了一眼顧子淵,面上笑意不禁凝固了。
晚時,青瑤甚至尋了機會堵了顧子淵的去路。雙方心裡都有疙瘩,青瑤並不懂顧子淵如何存的心結。
“又是這種把戲!王青瑤,你不累嗎?”顧子淵斜睨了她一眼,口中沒好氣地出聲,連師姐也不喚了,隨即側身欲走。
青瑤戲謔出聲,“我知道你避著我,又或者說,但凡看見和江家相關的人都會讓你不舒服……”
顧子淵沉默地轉過頭來,臉色又黑又沉。
“如何?難道我說的不對?”青瑤直言道:“當初說清楚自己的本心是誰?顧師弟,你既不願來吉昌,卻還是聽從了家中長輩的囑託前來拜師。不願娶代妍,可還是聽從了謝仲的意思,和江家結親……你的避讓已然突破了自己原則和底線,如今也做不到既來之則安之的淡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