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曾氏不可能前後派了兩撥人出手。且聽說斂秋和另兩個護衛的屍體上都被人特意撒了毒藥,這也是為什麼其餘人的屍身都被野狗撕扯成碎片,而這三具屍體卻得以完整保留的原因……可曾氏完全沒有理由留下斂秋完整的屍體,引得江老夫人懷疑。
一層層地假設,又一層層地否定,陳氏絞盡腦汁,也實在想不出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裡。
而曾氏這個當事人,雖比陳氏知道得多些,卻何嘗不是一頭霧水?
早在出發前,胡泉便來向曾氏稟報,說陳氏已經對大房有所懷疑,並預測到大房一定會對斂秋的事情出手,便派了他前去阻撓大房的行動,務必保住斂秋這個活口……
曾氏驚訝於陳氏從何得知大房的算計,卻也將計用計,將人用人,使了胡泉前去劫殺唐嬤嬤一行。
原本棋高一著,事情的發展也一直掌控在曾氏手裡,可後來憑空出現的那群黑衣人卻將這完美的計劃給生生打破了去!
唐嬤嬤的生死無疑成了這件事的核心。可看清胡泉面容的,除了唐嬤嬤,還有那幾個不知來路的黑衣人……
曾氏越想越覺得頭皮發麻,暗道流年不利。不論唐嬤嬤身死與否,胡泉怕是不能再呆在吉昌了,否則遲早惹出大禍!下毒儲存屍體、帶走唐嬤嬤、砍傷胡泉……接二連三的舉動無一不是針對江家大房而來!
從蘭婷院回來以後,曾氏的眉就再沒有舒展開過。依目前的局勢看,江老夫人並不知道那夥黑衣人的存在,難道兇手當真是那夥駐紮在盤莊的山賊?
事情已經徹底地失去了掌控。那些關於目的和身份的猜測,彷彿緊緊糾纏在一起攀爬的藤蔓,迅速地在人們的內心深處生長著。
而籠罩在蘭婷院上方的低氣壓,則久久地未曾散去。
對江府裡的兩個兒媳來說,今天的蘭婷院根本就是個刑堂!
只曾氏安然無恙地從這刑堂裡走出來了,陳氏卻在聽聞老夫人請她去蘭婷院的訊息時心跳如鼓,連日來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焦躁與不安,終在此刻爆發,彷彿噴發的火焰一般。
陳氏進屋時,便一眼瞧見了在王青瑤身邊伺候的魏嬤嬤,臉色瞬間化為一片蒼白。
江老夫人如何敢相信面前的人竟是臨安陳家調教出來的嫡女?江陳兩家幾代相交的深厚情誼,一直是江老夫人心中顧唸的,但陳氏的所作所為,實在讓她失望透頂。
陳氏心中怕極了,她對給王青瑤下藥的事情雖供認不諱,卻也哭著向江老夫人求情道:“兒媳只是一時行了差錯,求母親原諒!”
“青瑤後頭幾日都是裝病,現如今她風寒已愈,身子也未傷到根本,且魏嬤嬤是自己做了主前來將此事告知母親的,而青瑤並不想將此事公諸於眾,可見她心裡已經原諒了我這個做舅母的,母親何不就此息事寧人?”
“青瑤那邊,兒媳定會想辦法盡力彌補的!”陳氏磕了頭道。
魏嬤嬤聞言,心中不由怒極,直跳著上前說道:“二夫人這說的什麼話?難不成我家小姐定是要活活被你藥死,你才甘心?”
陳氏看著魏嬤嬤暴跳如雷的模樣,連忙擺了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魏嬤嬤你且退下。”江老夫人抬起冰冷的眸子,朝下首跪著的陳氏說道:“你這樣的心腸實在不適合當一個母親。今日之後,寶哥兒便抱到蘭婷院來教養吧。”
陳氏如遭雷擊,單薄的手臂再也撐不住身體的重量,整個人的半邊卻是直接癱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