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怎麼辦呢?從小到大,無論經歷什麼事,她想到的第一個分享的人都是陳宇鴻。許多年的依戀,甚至已經形成的一種下意識的習慣,如今讓她割捨放下,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
江代嬋挪著僵硬的步伐離開,身後的熙容忙小心地跟上。主僕二人走到花廊時,正好遇到從外頭回來的陳宇鴻和樓修文二人。江代嬋原以為自己花了眼,直到陳宇鴻出聲問她發生何事,江代嬋才驀地回過神來,眸中淚水卻是止不住的奔湧而出。
陳宇鴻頓時有些無措,他張了張手,卻還是愣在了原處。
熙容見狀忙躬身退了下去,樓修文亦是打算離開,卻被陳宇鴻給拉了衣袖,“樓兄就在此處等我。”
樓修文的眉不由蹙了起來,卻也只好往前走了幾步,讓兩人說話。
“表妹你這是怎麼了?”陳宇鴻沒辦法置之不理,只得硬著頭皮問道。
江代嬋一邊抹著淚水,一邊回頭朝樓修文的方向看了過來。
陳宇鴻眼皮不禁一跳,接著出聲道:“樓兄有君子之風,且我們又是至交好友,我的事情從未瞞了他去,你且慢慢說來。”
江代嬋猶豫了會,聲音卻如蚊吶般,終將陳氏做生意賠本的事給說了出來。“這事母親本不讓我告訴表哥的,只是嬋兒想來想去,卻實在是沒法子了。如果這事臨安陳家不出面,母親怕是……”
江代嬋一邊說著,一邊淚水直流。
陳宇鴻萬萬沒想到姑姑竟捅了這麼大的簍子,驚怒地道:“表妹糊塗!你怎麼能和姑姑一般,都想著把這件事瞞下來?你可知若此事傳到你父親耳中,後果將更加嚴重?”
江代嬋忙不疊地點頭,“我自是知道。但我母親想瞞了家裡,卻實在是不得已。”
她緊緊地攥住陳宇鴻的手臂,帶了哭腔道:“還請表哥給臨安寄信說明情形,讓外祖父母相幫於母親。”
“如何就不得已了?大禍已經鑄成,如果一家人再互相瞞了心思,事情恐怕會發展到更加難以挽回的地步。”陳宇鴻皺眉問道。
可江代嬋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將二房給王青瑤下藥的事情告知陳宇鴻的……
那般狠心而自私的一面,和她平日裡恭孝端莊的印象完全不同,在沒有確定陳宇鴻的心意之前,她又怎麼敢示與心上人看見?
江代嬋只一個勁地搖頭,口中重複地說道:“不能告訴家裡的,不能告訴家裡的……”
陳宇鴻面色十分為難,口中緩緩說道:“表哥可以幫你給臨安寄信,但陳家願不願意相幫卻不是我能夠決定的。”
聽了回複,江代嬋有些愣住,陳宇鴻的意思她是聽出來了,可到底有了機會不是嗎?
“多謝表哥。”江代嬋眼底浮起一抹欣喜,朝陳宇鴻柔聲喚道。
陳宇鴻面上安慰地笑著,想起昨晚那封連夜送往臨安的家書,心中滿是苦澀,暗道:“這都是什麼差事啊?”
目送江代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陳宇鴻的笑臉終於塌了下來,隨即轉為一面冰寒之色。他低頭理了理被江代嬋掙得有些皺巴的衣袖,朝樓修文嘆道:“沒想到,我竟讓樓兄看了一出好戲。”
“誰說不是呢?”樓修文輕笑起來,道:“原以為是一出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戲碼,卻沒想到是這般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