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黯淡無光,漸漸隱沒,消於蒼穹。
朝霞未露,大地依舊昏暗如常。遠處村鎮內,不時傳出公雞“咕咕”鳴叫,響徹空曠。
茂盛柏樹矗立在,尚在泥濘的道路旁。透過交織的樹葉枝椏,依稀可見,一個四平八穩的鳥窩橫架在枝幹上。
樹幹中端,纏繞著一條漆黑麻繩。觀其樣,必然是先打死結,再以活結束之。整體樣貌,恰似彩蝶翩然舞動。
長繩另外一端,牽著匹憨憨而睡的駿馬。望林中延伸,是一輛馬車架子,車架外端兩條橫木靠在草地。近處,柳樹下落葉成堆,幾近山崗。而樹上光禿禿的,枝幹上並無翠葉。虯髯大漢臥躺於起伏枝幹上,臉朝天空,橫於背脊和大腿處,屁股下露。
樹梢倒懸貓頭鷹,虯髯漢睡姿醜陋。
打破萬籟俱寂的是一道玄光,如颶風呼呼而來。貓頭鷹微微扭頭,察覺異常,騰空高飛,瞬時不見。
颶風捲著許多樹葉,亟衝向虯髯大漢。如翻滾海浪,淹沒孤舟一般,勢難轉圜。
“嘭!”
虯髯漢被狂風吹倒於地,臉面朝地,慘叫一聲,驟然而起。
霎時風平浪靜,颶風蕩然無存,消失空中。
颶風餘威,將駿馬陡然吹醒,在風中嘶鳴。
樹葉旋轉落地,在空中東飄西蕩,漸漸盡數落地。
三片柳葉,正好落在虯髯漢腦袋上。揚手而抓,胳膊緊緊貼著腮幫上捲曲的鬍鬚。
卻聽一種聲音失聲喊道“單掌開碑,華天霸!”
言語尖銳,充斥狐疑。
虯髯漢華天霸猛然一怔,回首平視,正見落葉場中佇立著歐陽龍與喊叫的孟巨紋。
屈膝跪拜,透著歡喜,虯髯漢華天霸言道“主人幸而無恙,可喜可賀。”
歐陽龍閃身扶起,再拍怕身上落葉與灰塵,又替孟巨紋除去一根雜草。孟巨紋復摸摸腦袋,再無樹葉,訝然問道“莫非華天霸也死了,這地府何故同陽間平常?”華天霸撓撓腦袋,疑惑不解。歐陽龍吩咐他,趕緊套車,即可出行。
孟巨紋痴痴呆呆地看了雙手,又自去鞋除襪,瞧著腳趾。
歐陽龍立可揚袖口,掩住鼻子,正色道
“倘若你痴傻了,那我可就不給你報仇了。”
孟巨紋嘆了口氣,言道“原來我們還活著,可那來勢兇猛的竹杆,現在仍然在腦海中,無法忘懷。”言畢,穿鞋襪。
歐陽龍聳一聳肩膀,懶散地說道
“你以為我們下地獄了嗎?你以為的只是你以為的,而事實卻並非你以為的那樣。”
停頓一忽而,復而言道
“即使是陽間沒我這個人了,你在地獄也絕對找不到我,我會上天堂的!”
孟巨紋突然問道“司寇蠻王是一個頂好頂好的人,他是你奴隸嗎?可據我所知,他乃關外魔頭。”
歐陽龍推搡他一下,淡然道
“身處高山會覺得大地渺小,而當你生出平原大地時會覺得山比天大。所處位置不同,得來的結果自然不同。所以,別在我面前詆譭關外之人。”
孟巨紋訕笑道“樊關以外,皆為邪道,眾所周知,你卻強詞奪理。”
眉頭微皺,歐陽龍郎聲說道
“偷王司寇蠻王本身為元國人,其父母丟棄於衢道。司寇蠻王少兒流浪,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免不得雞鳴狗盜。”
孟巨紋介面道“照歐陽龍元帥這樣說,只要有理由,就可以丟棄國家政令於不顧。肆意妄為的當起盜匪,便可冠冕堂皇的站在,先賢聖人的角度看待天下。”
歐陽龍猛然揪起孟巨紋,單臂垂直,孟巨紋雙腳離地怒目圓睜。停頓半晌,歐陽龍心態平復,緩緩垂臂。念起司寇蠻王身世,不由得使歐陽龍記恨起父母來。怨恨驟升,是以架起孟巨紋,權作反擊。
內心順暢後,歐陽龍淡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