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元初鈍鈍地思考著。
捧著書的水元初的手顫抖著,鐘鬼的看著的時候也顫抖著,她仔仔細細地看,認真得彷彿要用刀具一刀一刀地刻在心上。
她聲音沙啞得發不出聲音,可能是太激動了,也可能是不敢相信,怕聲音一出現夢境就消失了。
確定背下來後,鐘鬼捂住嘴用力地點了點頭,生怕水元初看不見。
她某種程度上是看著水元初長大的,雖然詫異水元初的變化,也恨著水元初,但知道一切的她有時候也可憐著水元初。
不過那種時候很少,因為她可憐水元初,誰來可憐她呢?
水元初帶著書籍回到了冉正儀那邊,想給冉正儀看一遍。
這書他給冉正儀看過,但冉正儀只是隨便看了一遍。
但冉正儀連看都不看,直接吩咐說開始吧。
水元初捧著書籍的手凍僵得不能再凍僵了,艱難地又跪著回到地面,然後照著書上的去做。
沒有一點點拖延,冉正儀想解脫的慾望很強烈,沒有一點點地拖延。
她根本不報複他了,可是這樣更讓他心痛難過。
那是他害死的人,最懂什麼才是她想要的人。
水元初渾渾噩噩地照做,一邊做一邊無聲地哭泣著。
就要走了,就要都結束了……
這是好事,可他真的好難過。
他轉世之後還能再見到轉世之後的冉正儀嗎?
他不奢求在一起,可是他好想好想再見一次,並且見的時候他的記憶一定要保留著,不然就白見了。
痛點沒關系的,痛點才真實,痛了也是他應該的,然後他就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了。
兩處大風在屋子裡憑空冒出,打斷了水元初已經飄到遙遠的思緒。
鐘鬼倉皇忐忑,臉上還有懷疑和迷茫。
冉正儀臉上卻是無比的平靜,好像冉正儀什麼結果都能接受一樣,所以她絲毫地不緊張,只平靜地迎接結束的那一刻。
大風颳起時,水元初撲進冉正儀所在的那處風源,他任由風的鋒刃刮臉,也不管不顧地虛空抱住了冉正儀。
他生前和冉正儀呆了那麼久,死後又與冉正儀呆了那麼久,兩人卻從未擁抱過。
他記得他第一次摸到冉正儀肌膚的時候,那還是冉正儀死了的時候。
好想擁抱一次,好想好想……
冉正儀靜靜地看著閉眼忍受風刃刮身的水元初,毫不關心,毫不相勸。
這是水元初選擇的,她管什麼呢?她其實一點也不想管水元初,即使知道水元初很聽話。
風漸漸熄滅,留下一屋子的殘骸。
鐘鬼看了眼平靜的冉正儀,又望著虛空抱住冉正儀、全身血跡斑斑的水元初,眼神複雜了一瞬間,嘗試著走動發現成功後,她化作厲鬼狂笑著離開了。
“她即使灰飛煙滅也要滅了你水家。”冉正儀說道。
“她滅不了多少的,而且她會挑折磨過她、侮辱過她的人。”水元初閉著眼睛,嘴角留下鮮血,他慢慢慢慢地跪了下來,因為有些支撐不住,但跪下的時候,他的雙手還是保持著抱住冉正儀的姿態。
“其實很累。”水元初說道。
“很累就放開我吧。”冉正儀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