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自從能看清越來越多的東西後,腦子被訓練得越來越會靈通地懂得看清東西了,就像一層白布終於掀開,白布後的世界從此一覽無餘。例如現在, 他就能猜到冉正儀的幹澀是怎麼回事:那是很複雜的情緒,但那種情緒裡一定有不甘心。
“我忘記了,醒來只記得那種感覺,其他都忘了。”鬼使神差地,水元初這樣答道。
寂靜的黑幕中,水元初只能聚精會神地聽到冉正儀的呼吸聲,那呼吸聲略微比平時重一些,但變化的幅度太小,水元初不敢肯定。
要是能看到就好了,要是能看到冉正儀的神情就好了……
水元初在漫長的黑暗與寂靜裡驟然産生這種無比強烈的想法。
“睡吧,夜還長著呢,你別亂了作息弄壞身體。”冉正儀說道。
兩人長遠的默不作聲中,水元初越來越清醒,但在冉正儀突然的勸導中,水元初好像被戳中什麼xue位一樣,睏意終於安心地襲來。
“你能不能也去休息?鬼能不能也能休息?”水元初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心裡都是冉正儀的他忽發想法,帶著一絲兒好奇輕聲問。
冉正儀不答,這樣說道:“你不是見過鬼嗎?沒問過他這個?”
“我沒問過這樣細致的問題。”
只有利用的時候,哪管鬼能不能吃喝拉撒?
鬼能不能過得好,並不在水家的考慮之中,也自然不在他水元初的考慮之中。
“不能,我感覺到我想要停止一切好好休息,可是我停止不了,也不能暫時停止。”冉正儀毫無情緒的說道,“又睏倦又無比精神,無論怎麼都無濟於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越來越疲憊,所以只好不想了。”
水元初倦意瞬間停止,他沙啞幹澀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啊。”
原來當鬼不光怨憤,還要面對這樣無可奈何的痛苦之事。
怪不得他好像醒來的時間不管多早還是多晚,冉正儀總能及時發現。
“快睡吧。”冉正儀再一次管道。
可是水元初這一次聽到冉正儀的聲音,卻無法安心地睏倦下去了。
夜很長,他假裝睡去,意識則一心一意地聽著冉正儀的低沉緩慢而有規律的呼吸聲。
若是不怕鬼,那呼吸聲本是很助眠的,但水元初聽了那麼多,還是心中沉甸甸地睡不著。
將近天亮的時候,冉正儀的呼吸聲換成很悠長的吸氣聲,吐出來後,她突然哼唱起來。
像上次那樣,那哼唱聲小得好像斷斷續續,小得好像虛無縹緲,小得好像天外仙音。
但也如同晚上的時候一樣,水元初聽著這難得遇上的哼唱聲,心中再也無法安定。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不用說,我對自己的手也是萬般痛心!
今天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