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敞愣住了。
“你那眼神怎麼回事?不相信嗎?”楚徵儀輕笑,“我知道被迫待在害怕的人身邊的痛苦,我不想他也遭受那樣的痛苦。”
“誰能讓你害怕?”餘敞木木道。
“你啊,所以我才對你嚴防死守。所以你真不用擔心我會害你,因為是我在擔心你會害我。”楚徵儀認真道。
餘敞嗤笑:“你已經在害我了。”
楚徵儀避開了他的眼神,也不爭辯,安靜地陪在他的身邊一會兒後說:“其實我不是很喜歡現在的日子,太忙太累了,休閑的時間很少。”
“那你就別過。”餘敞嘲諷。
楚徵儀搖搖頭:“一旦開始這高位,一下子結束是不可能的;何況我不過了,你一旦有機會回去,或者有人發現了你,你是不會放過我的。”
餘敞不動聲了,他怕自己身體未恢複,昭玉公主就想開了要殺掉他這個隱患。
但身體不管多努力,身體還是像禦醫們說的一樣,治癒的可能性太低。
餘敞始終無法堅持抬起手支撐自己沉重的身軀起來。
“朝堂上有人說想給你納妃,因為我和你夫妻多年,膝下無子,你身體又不好……”楚徵儀有一天突然說道。
“你是想和別人生一個,然後安在我的頭上嗎?易儀,你別那麼過分!”餘敞怒火沖天地說。
“你想到哪兒了?”楚徵儀難以理解地笑道,少頃神色不明地說道,“其實這個可能對你來說是好訊息,這代表有人想代替我,或者有人想代替你了。”
如果是餘敞自己想到這一點,他會欣喜,但自這城府深的昭玉公主口中而出,他就不得不森冷了。
“其實也可以抱養孩子,但也很花時間,及其可能會來不及,而且……而且我有你就很頭疼了,孩子就更顧不上,”楚徵儀無奈地說道,口氣裡夾雜著輕微的寵溺,“所以啊餘敞……”
楚徵儀深深地看著餘敞,餘敞預感到有事情要發生,呼吸停滯地等她說。
“如果我死了,我和你的這輩子就這樣完了,我會詛咒自己下一輩子不再和你糾纏了,哪怕死前被你抓住報複,死後也不找你解恨了;如果你死了,冤有頭債有主,我希望你在死後能搜一下這宮殿,角角落落都不放過,找到那些紙看完,瞭解了前因後果,別再找我報複。”
她像是一切都看清了,看淡了生死愛恨一樣。
“什麼紙張?”餘敞心一緊,問道。
“乖,我和你無法再相見了,你才可以看。”楚徵儀用修長的手指為餘敞梳了梳頭發,眸中一片深沉。
她的預感是正確的,有地方藩鎮勢力看準了餘敞無子又癱瘓,想叛亂這新建不到十年的王朝。
楚徵儀知道自己政事處理得就夠嗆,軍事才能目前更是絲毫不通,也來不及去學,於是她為餘敞穿上了可以出門的龍袍。
“你就這樣放我出來了?”餘敞難以置通道。
“難不成你還要回去嗎?”楚徵儀笑道,“現在大難臨頭,我也不怕你暫時有精力對付我,你更加承受不起對付我和處理我現在手上的人造成的波動。你肯定會先專心處理那些叛亂,不是嗎?”
她一副盡在掌握、毫無畏懼的樣子,餘敞看了牙癢癢,但無法駁倒她,因為她說得很對,如果處理她,完全是在造成更大的麻煩。
在餘敞焦急地處理這叛亂時,身體恢複成剛癱瘓還忙於政事以致承受不了的那段時期的樣子,總是痠痛與睏倦,心煩意亂,暴躁難忍。
“慢慢來。”昭玉公主總是老神自在地緩慢地低聲安慰他,給他按摩,給他順氣。
餘敞不知為何,居然真的能在她的安慰下平靜下來,可能在他的眼裡,昭玉公主已經成為不再脆弱、反而很強韌的代表了。
好不容易終於大勝了一場,可以開始將藩鎮勢力壓制的勢頭了,餘敞在朝堂上聽到這個訊息,高興得不得了。
現在的朝堂格局和以前不一樣,原本龍椅的位置放了一張小床,還有很多用棉花充填的布枕頭,餘敞背靠著布枕頭坐在床上,昭玉公主坐在他身側扶持著他,小床外垂掛著只能看清人形的紗幕。
餘敞在得以出門後,真正做到了和昭玉公主形影不離。
其實晚上也變得親密了,昭玉公主分析了形勢知道餘敞暫時無法殺她,晚上不再打地鋪,而是和餘敞一起睡了。
早扶持晚擁眠,餘敞經常恍惚地以為回到了昭玉公主還是他能放心喜歡的那個時期。
現在離壓制外邊的叛亂不遠了,內在的叛亂也可以差不多考慮了。
下朝後,餘敞感受著昭玉公主扶他的小心動作,看著昭玉公主一樣高興的笑臉,心中沉沉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