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蔥白指尖上那抹嫣紅,明豔灼目,好似冬日雪地裡淩寒盛開的紅梅,格外出挑。青梧微微頷首,水盈盈的雙眼專心致志的盯著指甲塗抹,久久沒有挪開。
蕭景鑠無聲無息的盯著她精緻的側臉瞧了好一陣兒,才轉開眼,看向青梧手上綻放的寒梅:“上色挺勻稱。”
“對啊。”青梧抬頭,沖他揚起抹明媚的笑臉:“你給的方子真厲害,隨便一改良,就是指甲汁了。”
太陽鑽進雕花軒窗,靜悄悄的落在她身上,為她精緻白皙的臉頰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光影,明滅婆娑。
蕭景鑠心頭一動,忽的起身走到書案前,拿了支筆回來。
“別動。”蕭景鑠一手攥住青梧瑩潤的手指,一手捏筆蘸了白色指甲汁,在她指間細細描摹:“很快就好。”
“指甲蓋這麼小,你也能作畫?”青梧有些驚訝:“好厲害呀。”
蕭景鑠心頭一頓,漫不經心的“嗯”了下,便沒再說話,將精力全都集中在了描花上。
他剛毅鐫刻的臉沒在光暈中,溫潤清秀,仿若從天而降的謫仙,絲毫沒有被凡塵俗世的煙火氣沾染。
青梧不免多看了兩眼,心頭就像被頑皮小貓輕撓了下似的,莫名生癢。她隨手捏了塊紅豆糕就開始啃,任由蕭景鑠在她指甲上作亂。
等她這塊紅豆糕啃完了,蕭景鑠的畫也畫好了。仔細將筆放好,蕭景鑠捏著青梧的手指送到她眼前:“好了。”
“真好看。”青梧歪著腦袋,摶心揖志的盯著指甲蓋:“這楓葉栩栩如生,就跟剛從樹上飄下來的一樣。”
“這是梧桐葉。”
“是嗎?那也很漂亮呀。”青梧眨眨眼,一臉的天真純粹:“梧桐……還是我的名字呢!”
“……”蕭景鑠扶額:我為什麼畫梧桐,你心裡沒點數嗎?
有些姑娘啊,在男女之情上天生就不敏感。
就算你已經竭盡所能的在表達自個兒的心意,她也半點不能察覺。非得你清清楚楚的將“我喜歡你,心悅你,想娶你,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頭偕老不分離”這句話說出來,她才能後知後覺的明瞭。
可蕭景鑠向來都不是多直白的人啊!
他打小熟讀四書五經,通曉詩詞歌賦,早早的便知,男子在追求心儀女子時應當委婉,不能過於直白,以免唐突了佳人。
當下見青梧一臉茫然,蕭景鑠也失瞭解釋的意思,索性話鋒一轉,問道:“你這次還是打算把東西賣到春風閣?”
“當然啦!”說起這事兒,青梧簡直如魚得水:“春風閣裡的姑娘和我都是舊識,長期合作的。無論我做了什麼新東西,都會先給她們用。”
這次自然也不例外,青梧帶著蕭景鑠將指甲汁裝進小瓶後,便翻出之前裝香水的舊布,將東西一股腦的捲了進去:“走咯,去春風閣。”小細腿一邁,就往門口走。
蕭景鑠心裡膈應,但還是不自覺的跟了上去:“為何非得賣給春風閣?”
勾欄楚館這種地方,就算再怎麼附庸風雅,也只能是消遣,登不得大雅之堂。
“春風閣裡好賣啊。”青梧很有耐性的對他解釋:“姑娘們用了覺得好,就會推薦給她們的姐妹恩客。這一來一往,生意不就開啟了?”
“恩客?”蕭景鑠愕然:“恩客還會從姑娘那兒買東西?”
“當然咯。”青梧挑了挑眉,“大部分男人都還是有良心的,就算出去尋歡作樂,心裡也會掛著自個兒的結發妻。為了彌補心裡那點愧疚,他們幾乎都會帶些小東西回去,討妻妾歡心。”
“說到底呀,就是自個兒騙自個兒嘛,好像帶這麼點小東西回去,就能體現自個兒的忠貞那般。”
“是嗎?”蕭景鑠撓了撓頭,表示懷疑:“你怎的知道這些?”
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怎的還懂夫妻相處之道了?就連男子的心思,也都摸索得這般清楚!
“半時說的呀。”青梧坦然相告:“他是男子,識人無數,見識又廣,懂的自然就多了。”
聽她提到半時,蕭景鑠覺得更心累了。他這人記性好,可不會忘記自個兒之前在春風閣,和半時有多不愉快!
現在,他對半時有多不喜,半時對他應該就有多討厭。
果然,一見青梧和蕭景鑠並肩而來,半時的白眼差點沒翻到天上去:“哎喲,這不是蕭大公子嗎?今兒個來我們春風閣,是想找姑娘,還是小倌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