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感覺脊背冰涼,整個人被一種恐懼籠罩。
靳楓沒有趴下去,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是移開了視線,不與她對視。
“三哥,可以了嗎?”有人突然大聲問道。
靳楓一驚,把她拉入避火罩,鹿鳴沒有臥倒在地,下意識地轉過身來,仰躺著。
靳楓趴下去,兩個人的身體緊挨在了一起。
“咦,三哥是不是睡著了?”剛才問話的人追問了一句。
袁一武最先鑽出避火罩,朝鹿鳴躲藏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沒人了,再看向身後的避火罩,明顯比其他人的避火罩要鼓。
“三哥確實睡著了,讓他睡會兒,你們都起來吧,跟我走,下一個訓練專案,滅火彈的使用。”
李章程不在,張小雄還在守瞭望塔,袁一武升任了班長,他說話眾人當然也服從。
所有人都爬起來,整理好東西,轉移到下一個訓練點去了。
避火罩內,鹿鳴聽到外面腳步聲漸漸遠去,樹林裡再次安靜下來。
避火罩內擠著兩個人,空間狹小,氧氣漸漸減少,溫度陡然升高,許是太安靜,兩個人一呼一吸的聲音聽得異常清晰。
鹿鳴轉身朝旁邊的男人側躺著,下意識地從身後抱住他。
他仍然趴著,卻始終沒動,臉轉向另一邊,後腦對著她。
靳楓腦海裡全是女人淚流滿面的樣子,明明就不是個強悍的女人,受一點點驚嚇就哭成這樣,如果有一天他真不在了,她一個人怎麼辦?
想到這些,他渾身無力,這麼多年,出入無數火場,從來沒有覺得累過,這一刻,他一絲推開她的力氣都沒有了。
愛又愛不下去,推又推不開,他該拿她怎麼辦?
“是不是真的希望我離開?”鹿鳴打破了沉寂。
她試圖理清這段時間,她主動靠近,他卻極力推開她的心情:
“我的勇氣都是你給的,現在你不願意給了,以前積攢的那些,我知道很快就會耗盡。我以為我能一直堅持下去,現實卻好像不是這樣。如果你始終覺得分開對我們倆都好,那我明天就走吧,以後我不會再來了。”
鹿鳴把蓋在身上的避火罩拿開,坐了起來,猶豫了兩秒,最終還是決定不告訴他懷孕的事,如果他們真的要分開,她不想拿小孩來牽絆住他。
她最後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男人,起身,離開了樹林。
靳楓聽著腳步聲遠去,許久,才爬起來,把東西收拾了一下,沒有回支隊,直接去了醫院。
鐘宇修也在病房,和另外一名醫生正在討論事情。
靳楓來了以後,鐘宇修讓醫生先離開,問他,昆榆林的開顱手術是否要做。
“不做了。”靳楓這次沒有再猶豫。
“為什麼?”鐘宇修有些意外,“之前的手術很順利,你不是都很支援?開顱手術順利的話,他醒來的機率有50。”
“兩個月不到的時間,他已經做了那麼多手術,醒來了又怎麼樣?”
鐘宇修沉默半晌,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便離開了病房。
房間裡只剩下靳楓一個人,他呆愣地看著靜躺在病床上的人。
“老昆,我這樣做是對的嗎?”
沒有人回答,空房間裡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