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經歷,她已經沒有勇氣再來一遍。更何況,她媽媽說過……她的思緒被他打斷。
“沒有,我沒有怪你。”靳楓轉身,向她走近一步,“我需要一點時間,消化你已經不屬於我的這個事實。”
除夕那天晚上,他原本信心滿滿,他們會重新恢複男女朋友的關系。卻沒想到,她始終沒有打算一直留下來。
他現在回想,她來玉侖河之前,其實就已經決定了以後的路。
她未來的人生,已經沒有他。
這個慘重的事實,幾乎在那一瞬間,把他悉心操練了八年的信念摧毀。
過去的八年,她不在,他卻始終堅信,她一定會再回來,回到他身邊。
他有一天可以再抱著她,迎風而立。
他們會在風的殿堂裡肆意狂吻,他可以為所欲為。
他所有改變現狀的努力,不管多艱苦,都是有希望的,他們一定還能在一起。
事實卻相反,她回來了,終究還是要離開。
這一個月,白天忙,他沒時間想,一到晚上,他就會失眠,無處可去,就在寺廟裡,對著青燈古佛,理清思緒。
有時候一坐就是一個晚上。
他花了一個月時間,才接受她終究要離開的事實,決定放下的那一刻,心突然就空了,彷彿這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不再抱任何希冀,以後的人生了無牽掛,也不會再痛苦。
這樣也好,以後他在面對山火的時候,就不會恐懼。
在認識她之前,他並不怕死,認識她之後,卻有了恐懼。
他怕死了就再也見不到她,也害怕她沒有了他,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沒人理解她,她該多寂寞?
現在看來,是他多慮了,她早就已經習慣了沒有他。
“以前,你總是把自己裹得緊緊的,在自己周圍畫上一個任何人都無法進入的‘魔法屏障’,只有我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有幸闖了進去。”
他目視遠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她說的。
“為了不傷害別人,你總壓抑自己的需求,想要卻無法擁有的,你只會逃避,隨便拿一件事當寄託。這樣時間長了,你連正常的情緒反應都不會了。這樣的結果,你的心不只和其他人疏遠,和自己都會失去聯系,和一架被遙控的飛機沒什麼區別。”
鹿鳴呆呆地看著他,裹在心髒外的一層厚厚的殼,彷彿被什麼重重地在敲打。
很痛。
可她知道,只要再忍一忍,殼敲碎了,就有風吹進來,有陽光照進來,她就不會窒息了。
敲打卻突然結束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嘴角抽出一絲淺笑。
“現在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我應該感到開心,你終於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你做的決定是對的,我們本來就不是一世界的人,就像小呦和大鵬不屬於同一個物種,跨物種之間怎麼能談感情?”
他轉頭看向她,臉上的淺笑也消失了,一臉鄭重的表情。
“說直白點,你我都不是對方的良配,你應該找一個精緻的男人,不是我這種糙人。我也應該找一個更實在的女人,沒有你那麼多幻想,至少自己會做飯。所以,離開吧,不要再來,我也不會再找你,以後我們也不要再見。”
他的話,平靜而溫和,聲音不大,卻像冷風,呼嘯著灌進她的心髒,變成刀子,一刀一刀割著她的心。
鹿鳴從來沒有覺得這麼冷,心這麼痛,強行把淚腺遏制住,眼睛又幹又澀。
她看著他,想解釋,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擠出一個字:
“好。”
兩個人對視許久,他先轉移了視線,“那走吧。”